侯英敢请命来阳城的原因很简单,这里离契丹人比较远,而且比较好逃命。按照侯英的交代,他认为契丹人没有攻下杜重威白团卫村大营之前,照理说该不会来攻防御更为坚固,有城墙保护的阳城。
因为攻击阳城,杜重威得到消息后一定会派兵来救。
但如果攻击白团卫村大营,阳城是不可能分出兵力去救援的。
先攻哪个,后功哪个,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问清楚所有事情,李风云让侯英画押签字后,喝令道:“来人啦,将这个虚报战功,临阵脱逃,几乎害了二十万大军性命的家伙给老子推出去斩首,首级高挂于城门之上,枭首示众。”
听了这话,侯英大惊,急叫道:“李风云,你不能杀我,我是圣上钦封的怀化中郎将、轻车都尉,你不能杀我,你没权杀我!”虽然迟早都是一个死,不过多活一日总是一日,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误国奸贼,人人得而诛之!给老子推出去,斩!”李风云怒喝道。
皇甫遇悄悄拉了拉李风云,低声道:“李兄弟,你这么杀了他,恐怕不合适吧!要杀也要由杜大帅杀!而且,他可是圣上下旨嘉奖钦封的怀化中郎将、轻车都尉,你这么做,会得罪很多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种人,我见一个杀一个,多看一眼都恶心!”李风云愤然道。
皇甫遇摇摇头,他心中也恨不得杀了侯英,但是侯英关系着朝廷的脸面,而且以李风云的官职,杀了侯英,日后少不了一个“擅权跋扈”的罪名。
不过看李风云这个样子,皇甫遇自知是劝服不了他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李风云是个纯粹的人,皇甫遇很佩服,只可惜他做不到。
“李风云,你凭什么杀我?杨召投降契丹人你不杀,我至少还未投降契丹人!”侯英知道求饶已经没用,在士兵拉扯着他想把他拖出县衙大堂之时,扯开喉咙喊道。
李风云呆了呆,是啊,杨召投降了契丹人,反过头来打晋国,做得远远比侯英过份,但是他却不能杀他,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李风云说不明白,不止他说不明白,从古至今,乃至将来,恐怕也无人能说得清讲得明,这又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堵上他的嘴!”皇甫遇见势不妙,大声喝道,再任侯英胡乱攀咬下去,只怕他该攀咬上先帝石敬瑭了。
李风云也想到了石敬瑭。
这世上的道理简直像是一个笑话。开封的小皇帝打着抵御外辱的旗号抵抗契丹人,但是他的干爹,大晋的开国皇帝石敬瑭就是靠着卖国求荣当上的皇帝。不止卖国,而且还卖得很彻底,连燕云十六州都割让了出去,对契丹称臣,自称是儿皇帝。
自古以来,至少在中原,卖国卖得这般彻底的君王实属罕见。
这道理又如何说起?
突然之间,李风云觉得自己的脑袋混乱起来。
想了想,李风云还是认为清平镇的那句话说得对,什么道理,拳头硬的就是老大,拳头就是最大的道理。
侯英的脑袋被高高地挂在城墙之上,他没想到,他许下万金的承诺,也没能让李风云饶了他一条狗命。
侯英死不瞑目,眼珠大大的瞪着,也许他在想,早知如此,或者他早该投靠契丹人了。
历史就像是个讽刺,更像是一个笑话。
“风云,你太鲁莽了!”杀了侯英之后,白福通才赶了过来,埋怨道,“你这么一来,几乎得罪了所有人,包括杜重威。侯英你应该交给杜重威处置。”
李风云嘿嘿笑了两声,道:“夜长梦多,我担心大帅会放了这家伙,有些事情,大帅想得太多了。”
“不错!”疯和尚很赞同李风云的做法,瞥了白福通一眼,“老白,你都遁入江湖这么多年了,却总想着当初在朝堂上的那一套。朝堂那一套若真是管用,你又何必遁入江湖?”
白福通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老夫也是担心日后不知有多少暗箭射向这小子,能提醒的便提醒一句吧!”
疯和尚摇摇头道:“这小子是个帅才,但根本不是当官的料。他若一心想要当官,最多也就只是多一个杜重威。这世上,像杜重威这样的人还少吗?”
李风云心中不服,暗道:“老子为何就不是当官的料?老子现在已经是正四品上的大官了,怎么还算不上当官的料?这大头和尚尽胡说。”
疯和尚上前拍了拍李风云,道:“臭小子,有一天在官场混不下去了,就回清平镇。清平镇虽说是乱了点,不过胜在简单,没那么多讲究。”
李风云不解疯和尚这话的意思,但白福通似乎很明白,眼皮垂了下来,似乎在想事情,再不提侯英被斩之事。
耶律麻答率领三千残兵撤回契丹大营。
耶律德光听完耶律麻答的讲述后,沉下脸来,愁眉不展。
那两万叛军他不在乎,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最多只能打打杂,冲锋的时候消耗一下守军的箭矢和物资。没有那两万降军,他手上还有三万仆从军。如果他想,还能从契丹国内召来更多的仆从军。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粮草不足,军营中的粮草不足以支撑大军在这里与杜重威相持太久。过不了几天,大军就必须回撤。
本来一个很好的机会放在了他的面前,只可惜被李风云搅黄了。
这个李风云,真是一根搅屎棒,好像哪里不顺都有他。耶律德光很想杀他,既然不能用他,就只有杀了他。
但是很可惜,对于刺杀李风云这件事,军中的一流高手反应都很冷淡。原因他当然知道,是顾忌武圣李苍穹,还有他那两个徒弟,燕无双与路惊鸿。
偏偏不顾忌这些人的耶律明与萧齐瑞又被轩辕台的人看得死死的,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该撤军了!”耶律安端劝道。
“再等等,也许还有变数!”耶律德光道,“就这么撤军,朕不甘心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