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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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淑云,关河的母亲,关涯叫她陈姨,莫愁第一眼看到就觉得有点眼熟,后来,才想起来,她的五官与关涯的姨妈有三分相像。如果不是气质上的不同,估计年轻的时候,会更加相像。气质上,陈淑云是一个家庭妇女的温和慈爱,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萧月轩因为在事业上的成就,比之多了几分高雅自信。

陈淑云对莫愁和关涯都很亲切,亲切到,让莫愁隐约里感觉到一丝陌生的别扭,不像是萧月轩对关涯的亲昵。关涯对陈淑云也很礼貌,可是这种无可挑剔的礼貌,在亲人之间,确实是距离。他们对彼此都很好,也关心,但因为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让他们一直没有机会培养出亲人一样的感觉。

“表姐一直都很喜欢哥,我妈也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关河在跟莫愁说这些的时候,微微叹着气,但并不是惋惜。

莫愁怔了一会儿,才体会到关河话里的意思,关河的妈妈也一直在找机会打破与关涯之间的疏离,太长的时间以后,只能寄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早已经成胶着状态的情况打破,却似乎一直没有成功,所以,陈淑云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里才会有那么一缕明显的失望,那失望又在看到关涯跟他父亲不再只是疏离的态度后,化作了欣慰与不想让人看到的闪动的泪光。

关涯的父亲,关长岭,在他们进门不久,就叫了关涯去书房,莫愁被陈淑云带进了关涯的房间,那间房,很空,不是说东西少,一应物品都很齐全,而且收拾的整齐干净,说空,是因为少了关涯的痕迹与气息。可以想见,关涯几乎是没有在这里住过一天的,大学前一直在姨妈家,军校时住校,偶尔回家,也是住姨妈家,后来下部队,偶尔的探亲假,也只是匆匆地一面,这疏离的关系,一直没有机会改善。

陈淑云拿出了一本相簿,关涯的照片,只有几张,多数还是与关河的合照,只有两张全家福的照片,关涯与关河站在父亲与陈姨的身后,那微笑,怎么看怎么感觉是一种尴尬的陌生。莫愁看着陈淑云脸上一丝若有似无的失落,忍不住在心下叹息,这一家子啊,谁也不曾想要划下距离,却在不经意间,冷淡了岁月中本该珍藏的每一份温情。

从关家出来的时候,莫愁拉着关涯的手,“为什么不住一晚?”关河的妈妈把房间与洗漱用具都准备好了,他们出门的时候,陈淑云的失望莫愁是看在眼里的。

关涯叹气,“其实,在一块儿,不光是我别扭,爸爸跟陈姨也别扭。”

莫愁点头,确实。可是,她轻声道,“总是一家人啊!”

关涯有些无奈地笑笑,“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没什么不好。大多时候,他们在过自己的日子,我也是。”

“不会有遗憾吗?”莫愁认真地看着他。

关涯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我二十七岁了,莫莫。”

“什么意思?”莫愁皱眉。

“从我妈过世,到我爸再婚,二十多年已经这么过来了,”关涯微笑,“这也是一种相处模式,不是每个家庭都相亲相爱的,我们……也互相关心,保持这样的距离,没什么不好!不管是对爸,对陈姨,对我,还是对关河。”

莫愁看着微笑着的关涯,确定他的脸上真的没有遗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直握着他的手。

是他父亲在看到他时的歉疚让他难受吧,不只是对他,还有他的母亲……

有些心结,是解不开的,时光并不能将一切都冲刷了,即使最初,并不是错误。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无心的伤害,然后,时光流逝过了,成了无法弥补的过错,即使知道,那其实并不是错……

“过两天,是陈姨的生日。”关涯突然说道,莫愁吓了一跳,然后愣住了,看着关涯脸上的笑意,有话堵在嘴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关涯好笑地弹了下她的鼻子,“我们去挑件礼物吧,难得在家,刚好给陈姨庆祝生日。”

莫愁摸着鼻子笑了,点头,“同意!”

关涯的眸中是满满的笑意,“天还早,咱们去逛街买礼物,就当——约会!”

莫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啊!”拽着他就走,“我们逛完街去看电影,我请你!”

关涯看着她突然明亮的双眼中掩不住的惊喜与期待,双眸中的笑意不知不觉间全部化作了宠溺,莫愁,也只是一个青春芳华的少女,为了他,放弃都市的繁华与她本可以多彩多姿的未来,守着他,在那个偏僻的山村。就此甘于平淡,甘于清贫,甘于守候,甘于寂寞……

莫莫,每一次唤她的名,都有一缕甜,一缕疼,一缕缠绵直绕着心肺,当初那个倔强的用一双眼睛就让他无法忘记的女孩儿,现在这个每一缕微笑都让他想细细珍藏的女孩儿,这个他印在心版上的女孩儿,这个叫做莫愁的,从来到他的身边,就一直一直守着他,看着他,等着他的女孩儿,她是,他的莫愁!

大步迈到她的身前,拉着她随着自己的脚步,看着她脸上因为开心而晕开的红晕,关涯微笑,胸中鼓胀着的,是幸福。

回头看看不远处白杨下的房子,那扇开启的窗扇后,模糊不清的身影,是他的父亲……那个慢慢地靠过去的身影,是陈姨……他们目光所及的方向,是他,是莫愁,他似乎看到了父亲脸上欣慰的笑容,然后,微笑在唇边绽放,伸手拥了下因他停顿的脚步而疑惑的莫愁,吓了她一跳,嗔恼地瞪他,他微笑,拉着她的手,一直向前走去。

关于父亲问到的婚期,他还不打算告诉莫愁,这个问题,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再好好地讨论也不迟,现在,让他好好地补偿她一个约会,一直以来,他这个当人男朋友的,欠她的一个正式的约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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