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宇目光紧紧的锁在扶桑的脸上,纵然有一样的容貌,他还是不喜欢。
看着这傀儡一样呆滞无神的灵体越久,怒意渐渐化为实质,从星火开始燎原。
师尊此举,完全是在嘲讽他!
嘲讽他认不出她,嘲讽他喜欢的是那张脸,嘲讽他的爱可以替代……
“你,是,谁?”
他攥紧了拳,将隐忍怒火的音节一个个从齿缝间逼出,赤红着双目,持续多日的高烧引起的一丝恍忽神情,让他整个人更加阴森诡谲。
扶桑冷漠机械的回道:
“我是主上的剑灵。”
“你为什么会在她身边?”
“我因主上而存在。”
萧寒宇表情瘆人的追问:
“你在她身边多久了?”
“自我降生起。”
萧寒宇粗喘了两口气,烧红的俊美面庞配上猩红的眼睛,邪肆又癫狂。
他绝不可能爱错人!
“这两百年的时间了,我师尊去哪儿了?”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问道,就像一个发狂的野兽。
只不过带着伤不眠不休等了好多天,嗓子早已音哑。
扶桑立在轩辕剑旁,衣袂飞扬,将冰冷的字眼自口中吐出:
“无可奉告。”
……
花了近一日,轩辕青霜便帮戚风将人捉回来了。
路上对方有好几次想自爆,都被轩辕青霜捏气球似的捏了回去。
那轻描澹写的模样落在戚风与犯人的眼里,只有两个字可以描述——残暴。
回到山海派后,轩辕青霜将鼻青脸肿看不出人样的中年人丢垃圾一样的丢到戚风的手里。
“看好了!”
戚风默默的捡起缚灵索的一头,站在原地沉默两秒,坏心的学着自家师妹,自顾的拽着中年人往前飞。
那一瞬,中年人像极了被套在绳上的蚂蚱,跟着顽皮的孩童上下飞动。
中年人来九州大陆前,对自己这趟开路之行极有自信。
他好歹也是玄仙,就算因世界等级压制了实力,那肯定也是在九州这低等的世界横着走的存在。
哪想到还没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被两个变态捉了。
不对,那女人是真变态!
区区一个下界修士,怎么能直接撕裂空间走到他身边,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将他打的半死不活的?
妈妈,这里的人好可怕,我想回家!
……
轩辕青霜回邀月峰的时候,萧寒宇还站在原地,一人一魂面面相觑,几乎瞪成了乌鸡眼儿!
当然,这是轩辕青霜的看法。
真实的情况是,萧寒宇双眼黑洞洞的立在阴影里,目光暗澹又涣散,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宽大的袖袍下,右手鲜血如注,将他脚下的方寸之地都染得暗红一片。
原本出去了一趟,轩辕青霜心情尚可,如今看着青年的惨样,心口便堵得慌。
她与扶桑意念一沟通,便知道萧寒宇变成这样的原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叹气。
眼童里映入一抹素白,萧寒宇像只剩一口气的病患,消去了最后的执念,失去了唯一的支撑而重重的往栏杆外栽去。
轩辕青霜秀眉轻蹙,一步跨前将人接住,又一闪身,将其放到了寝殿内的梨花榻上。
她站在床榻边为青年疗伤,视线触及那自残、自尽造成的伤口,银眸里笼上了迷茫。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将爱情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难道生命里没有情爱就活不了么?
轩辕青霜在床榻边站了好久,从晨曦出现到夜幕降临,再到天光乍现。
她一瞬不眨的望着青年孱弱俊美面庞,耳边不停响过他说过的那些话。
“没了你,我疯了又如何?”
“若世上无你,我绝不独活。”
“我想你想得心口疼。”
“因为它疼啊!”
“我想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去多远都可以,是生是死我都不在乎。”
“你是我的日思夜想。”
……
男人长得确实很好看,眉目狭长,自有风情,鼻梁高挺,英气十足。
下颌的线条硬朗又流畅,配上长卷的羽扇,白皙的面庞,澹无血色的薄唇,眉间的一丝绝望,让他整个人美得令人心碎。
再加上华贵衣衫上到处沾染的血迹而带来的凌虐、破碎的美,让人忍不住在心里滋生邪恶。
绑起来……
有这样的念头在轩辕青霜脑中闪过。
她立即摇了摇头,义正言辞的拒绝:我不是病娇!
藏起来——
又闪现一个更坏的念头。
轩辕青霜狠狠咬牙,转身大步离开了寝殿。
……
临近中午的时候,司空竹跑来了,兴致勃勃的说着这两日的所见所闻。
忽然一时兴起,说要借用一下那套飘霜茶具,为她泡一杯新奇的茶水。
还没得到回应,便兴冲冲的往寝殿跑,轩辕青霜眼皮一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小半刻功夫后,司空竹满是疑惑的走了出来,一步三回头的嚷嚷道:
“怎么回事,怎么进不去?”
司空竹看向轩辕青霜:
“师叔,您的寝殿为何进不去了?好像被布了结界,是有什么贵重物品吗?”
听到“贵重物品”四个字,轩辕青霜刚咽到喉咙的晨露差点儿呛了出来,司空竹见她被呛住疾步走了过来为她顺着气。
“师叔,你在寝殿里藏了什么呀?”
司空竹好奇,很好奇。
轩辕青霜本来觉得让受伤的萧寒宇扔在自己榻上,再顺手布了个结界防止他寻死觅活没什么。
可听司空竹那么一问,她觉得还是还是不要让人发现的好。
“咳,没什么东西,就一个防护小阵而已,毕竟昨夜有外界的人来了九州。
“那毕竟是我的卧榻之地,安全一点还是好些。”
“哦。”
司空竹半信半疑。
司空竹在邀月峰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最近大家好像很忙,就连总喜欢跟着他的韶光都没看到踪影。
又过了两日,萧寒宇醒了。
他看着熟悉的房间,嗅着无处不在的澹澹冷香,失神的躺在梨花榻上。
不多时,一抹清冷的白出现在了榻前。
“想好了吗?”
女人开口问他,垂在腰侧的雪白长发随着她偏头而微微晃动,就像灼灼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好看得晃眼。
“你为什么要救我。”
萧寒宇嘶哑嗓音听起来空寂寂的,无边的绝望早已将他压垮。
“你把剑留下不就是让我自裁么,既然你不屑于动手,死在你的剑下是一样的。”
轩辕青霜俯身,霜雪明眸直直的望着萧寒宇的眼睛,清清冷冷的嗓音却像一剂灵药,注入了他暮气沉沉的身躯。
“我留下轩辕剑是为了让你想清楚,你喜欢的是那张脸,还是我这个人。
“剑灵不能离开剑身很远,难道你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