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一切都真的不能挽回了吗……

曾经情同手足的他们，现在，已然水火不容。

“狐儿，你在这里安心地待着，不必为我们操心。”雪妖俯身贴在雪狐耳边呢喃道，“我不会死，阿玄亦不会亡。我答应你。”

说罢，站起身面向玄王。

“雪妖。”雪狐又低低地唤了一声雪妖，后者微微转头，给了她一个美好的侧脸，雪狐勾起唇角一笑：“我相信你。”

雪妖点头，双手聚起灵力，与玄王一块瞬间转移至前方不远处，留给雪狐一个安全的空间。

而玄王不给雪妖休息的机会，双手聚起灵力，眨眼间便向雪妖袭来，后者快他一步聚气挡下。

“今天，狐儿就在那里看着我。”玄王喃喃道，似是在对雪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一定不能败给雪妖。一定，要让狐儿对自己刮目相看！”

语毕，长袍一挥，霎时间天地都变了颜色。

滚滚乌云翻涌而来，闪着雷鸣聚集在玄王身后，仿佛无数个等候命令的将士。

玄王双手扬起顿在半空，一双浑浊不清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雪妖，仿佛下一刻便想将他千刀万剐。雪妖脸上毫无惧意，仍旧是如往常般波澜不惊，淡然冷然。

他挥动白袍，瞬间卷起千堆雪花，聚拢在他身后，犹如下一刻便要咆哮而出的白龙。

玄王忽地嗤笑一声，扬在半空的双手终于重重地朝雪妖一挥，乌云挟带着滚滚雷鸣，悉数往雪妖所在的地方翻涌而去。雷鸣淹没了雪妖，雪狐在一旁看得心里焦急，但她还是低低地安慰自己，雪妖不会有事的。

像是听到雪狐的心声一般，下一刻，吞没雪妖的乌云内部一道白光猛地由内至外切开，霎时间万丈光芒倾泻而出，随之一条白龙腾跃而出，在天际盘旋一圈，而后张开龙嘴，悉数将乌云吸入嘴内。

茫茫雪地内，那人拨开云雾，仿佛踏着五彩祥云，再度潇洒地站在玄王身前，随风飘动着的白衣仍旧是纤尘不染。

雪狐看着仍旧是一脸波澜不惊的雪妖，再次勾起嘴角一笑。

失去了将士，玄王显得心有不甘，再次双手结印，雪妖先他一步，右手食指一弹，破开玄王还未完成的结印。

“雪妖，我说过，今天一定会打败你！”玄王盯着雪妖，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越来越红。

雪妖见状，微微皱起眉头。

“你还是修炼了那种害人的妖法。”

“只要能打败你，害人又如何？反正我也不是人，我可是妖界之主！”玄王再度嘶吼一声，双眼完完全全地变了色，就如同溢满了鲜血。

他原本白俊的脸上渐渐出现一道道狰狞的裂痕，越来越多，直到布满了脸庞。

此刻的玄王，再也不是往常那个温和有礼的玄王，他不再是妖界之主，而是一个堕入魔道的恶魔。

“雪妖，我就不信这样还不能打败你！”玄王低吼一声，声音嘶哑难听。

随后，他全身翻涌起无数黑色灵力，悉数朝雪妖袭去。雪妖随即聚气挡下，但还是被袭飞出去老远。

现在的玄王，身上拥有的不仅仅是他修炼了几千年的妖力，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魔道之力。

力量之大，早已远远超过了可以弑神的雪妖。

再加上玄王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体力，放完一招又接着放下一招，完全不给雪妖休息的机会，以至于雪妖步步防御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靠在一旁喘着气。

不快点解决玄王的话，体力就会被消耗光。

雪妖凝神，一点一点地寻找起玄王的弱点。不管是多厉害的人，都会有弱点。

可是一直步步逼近的玄王好像压根就没有什么弱点似的，即使是这么心细的雪妖，都完全找不出来。

“你死心吧。”嘶哑难听的声音再度响起，随即一股强大的力量直直地向雪妖袭去，雪妖完全招架不住，接了几招，咳出血来。

“你已经成了……魔？”雪妖捂住心口，艰难道。

“不错。”玄王冷笑一声，再度双手结印，“我说过，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现在看来死的那个，应该是你了！”

语毕，一道闪着红光的结印直直地朝雪妖袭去。

说时迟那时快，雪妖感到眼前一花，一个娇小的身影先一步挡在了雪妖身前，堪堪接下玄王放出的结印。

一股鲜血从雪狐口中喷涌而出，飞溅到玄王脸上，使得他扬起的手就那样顿在了半空。

“狐儿！”雪妖嘶喊一声，接住朝他倒下去的雪狐，“你……怎可乱来！”

说罢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内力朝雪狐体内输入，试图护住她的筋脉。

“别浪费……你的内力……了……”雪狐伸手阻止雪妖，“为雪妖挡下一招是我……心甘情愿……雪妖……我……”

雪狐伸手紧紧地拽住雪妖。

“我可能要……先你一步……离开了……”

“不会的。我会救你。”雪妖颤抖着嘴唇，仍旧固执地将自己的内力输入雪狐体内。

“雪妖……对不起……不能再继续追着你的步伐了……我曾以为只要我坚持下去……就会让你回头等我的……现在……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雪狐强忍着，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溢出来，“我想知道……雪妖现在……对我……有没有哪怕是一丝丝的……喜欢？”

“喜欢。”雪妖点头，“很喜欢。”

“嗯。”雪狐微笑，“喜欢……喜欢……”

只可惜，听到得太晚了啊。

雪妖，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应付我，但是没关系呢，谁让我喜欢你，喜欢上一个完全就不会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上我的你。

来世……再缠着你可好？

雪狐双手渐渐失力，最后悄悄地脱离的雪妖的身体。

“狐儿？”雪妖伸手轻轻地握住雪狐的手，一颗豆大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砸到雪狐脸上，这是他几千年来，第一次流眼泪，“狐儿！！”

最后的一声嘶吼，穿破云雾，不知喊到了谁心里去。

狐儿，我现在才发现我不仅仅是喜欢你，而是爱你啊。

你曾问过我，我对你的喜欢有多少，当时我很想回答你，比你对我的喜欢还要多。但是我就是这么愚蠢的一个人，我不善于表达。

现在告诉你还来得及吗，狐儿，我爱你。

雪妖抱着雪狐的尸体，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了声响。

此时玄王伸手抹了抹脸上雪狐的血迹，放到眼前望了望，瞬时双眼的血色尽褪，渐渐恢复了意识。他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刚才，做错了一件事。做错了一件要让他用一生来忏悔的事情。

终于，他强忍住内心的痛楚，朝他们接近了一步：“狐儿……”

“滚。”雪妖头也不抬，淡淡道。

玄王只得顿在原地，再也没有了接近的勇气。

“狐儿。我会救醒你的。”雪妖放下雪狐的身体，而后双手结印，从体内渐渐唤出凝聚了自己所有妖力的内丹。他再双手掐诀，将内丹幻化成一枚灵玉。

雪妖挥动右手，灵玉缓缓朝半空升起，而后投射出五彩光芒至雪狐身上。

“此玉唤名弄邪，以我内丹幻化而成，是一个盛满我全部妖力的容器，一定……可以救活你。”雪妖望着渐渐被雪狐吸收入体内的五彩光芒，苍白地笑了一声，“狐儿，你会醒过来，陪着我的。”

弄邪玉固然神奇，可雪妖还是忽略了一点，这个世界，最令人惧怕的便是魔的力量。

雪狐是被魔力所伤，弄邪玉内的妖力……是远远不够救活她的。

约摸半炷香的时间，原本顺利进入雪狐体内的雪妖妖力却又悉数反弹了出来，部分不知所踪，部分回到弄邪玉内，余下的部分全都回到了雪妖体内。

弄邪玉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震荡，朝一旁的悬崖坠落而下，再也不知了踪影。

雪狐身上，再次黯然无光。

“怎么会这样……”雪妖再度拥住雪狐冰凉的身体，力气全失一般，连同雪狐一起瘫倒在茫茫雪地中。

好半晌，他终于露出释然一笑。

“没救活你么……那我也没有资格再继续活下去了呢。反正，妖类失去了内丹，也是活不久的吧……”雪妖挥动右手，取出雪狐昨晚送给他的鸳鸯枕套，而后将它撕开，用来紧紧地捆住他和雪狐。

“下辈子，你不用追着我了。我会好好疼你。”

只是不知道，下辈子我们还能不能再相遇呢。

眉峰之巅上，两个相拥的身体渐渐冰冷，一旁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的玄王，只是看着两人，紧紧地握起了拳。

这个世界容许让妖生存，却会对魔赶尽杀绝。

我成了魔，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选择吧。

……

“看够了没？”耳边兀地响起裴轻云的声音，我瞬间从一千年前被拉了回来。

“那个……我前前世是……雪狐，而你前前世是……雪妖？”我疑惑道，“我们一千年前就认识了？！”

“都说了看的是你的前前世，所以那个雪狐自然便是你了。”裴轻云白我一眼，“雪妖，毋庸置疑便是大爷了。”

“讨……讨厌啦！”我忽地捂脸害羞了起来，“怪不得你这么爱我，原来你曾经对我有过承诺呢！说什么下辈子会好好宠我……”

“……”裴轻云不屑地白我一眼。

见我仍旧在抽风，裴轻云干脆又一把抓起我的手，朝时光棱上摁了下去：“再看看前世的你吧！”

说罢没经过我同意便往右便转了一下，昆仑镜上的场景霎时更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