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仅仅只是“生命”罢了。
那是一种在生理机能层面存在的“生命”。
具备着能够自我复制的氨基酸结构,拥有着一定程度的对外反应……
或者一堆乱七八糟的。
总而言之,在蔚蓝这颗星球诞生了很久很久之后,“生命”这一概念诞生了。
随后,“生命”这一概念又在蔚蓝之上存在了许久许久……
不。
没人知道“生命”在蔚蓝之上存在了多久。
或许是很久很久,久到海枯石烂。
又或者,仅仅只存在了一秒、一瞬间,随后便发生了接下来的事。
即——第一缕“人”诞生了。
这里的量词很怪,但的确没有用错。
有点像是一种对于“灵魂”的形容,那是其他一切只遵循规则的生命完全无法理解的一种“灵魂”。
“人”。
……
数学家解释道:
“这个故事里的‘人’并不是在说‘人类’,而是一种人类独有的意识,我们称其为‘人’。”
……
总而言之,第一缕的“人”出现在了蔚蓝之上的生命中。
那时候的那个生命甚至都没有我们常规意义上的“人形”,它只是一个生理机能层面上的生命。
可当它拥有了那么一缕“人”的时候,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数学家如此描述道:
“那只生命从草原走到了一座森林的边界。”
“在它面前的,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与参天的大树。”
“那只生命从未踏足过眼前的这座森林,因为此前完全没有必要。”
“它可以在草原上获得一切它想要获得的东西,族群、繁殖、食物、地位、领土……”
“从这只生命原本的规则来看,它没有任何能够驱使着它前往那座森林的目的。”
“可当那只生命拥有了那第一缕诞生的‘人’之后,一切就都不同了。”
“它向那座森林迈出了第一步。”
“——无意义的第一步。”
……
那只生命动了。
它用前脚踏足了那座不存在于它规则之中的森林。
忽然间,那只生命发现眼前的灌木阻挡住了它的去路。
该怎么办呢?
从规则的角度而言,那些灌木阻挡住了那只生命的去路,因此那只生命也就只能返回了。
但生命心中的那一缕人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那一缕“人”促使着那只生命抬起了自己的前脚,然后一巴掌将眼前的灌木按倒了下去。
庆贺吧!
在那一瞬间,那是蔚蓝之上由“人”而诞生出的第一股“暴力”!
纯粹且无瑕。
并非什么领土争端、食物抢夺、配偶选择……
而是最稳单纯的一种元素。
嘻!
生命开心了。
不知为何,类似于“踩倒灌木”这种无意义的事让它格外的开心。
它踩倒了眼前的灌木,走进了森林。
用爪子划开眼前的枯木、用牙齿撕咬着庞大的古树、用头骨撞击着坚挺的岩石……
那只生命在森林里肆意宣泄着它的暴力。
就这样一直、一直、一直持续着。
……
“听起来真是个美好的故事,对吧?”
数学家缓缓道:“一个单纯的生命,在肆意宣泄着自己的那种单纯的暴力。”
可是你们看。
数学家挥出手来,用火焰勾勒出了他所描述的故事当中的插图。
只见:
一只凶恶无比的野兽正在一座森林之中肆虐。
无数其他的生命因此而消亡。
那只野兽的暴力仿佛无穷无尽。
他走过一处,便有一处代表了稳定规则的“环境”被彻底摧毁。
森林被毁灭了。
湖泊干涸、大海变为了陆地、山峰变为了深谷。
无数的生命因此失去了它们原本的规则。
“这是一场噩梦!”
数学家沉声道:“而噩梦仍在继续……”
……
代表了暴力的野兽在蔚蓝之上肆虐。
它的行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仅仅只有那纯粹且无瑕的暴力。
蔚蓝之上的其他生命是不理解那头野兽的。
它们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没有任何理由,但那头野兽就是要如此去做。
毁灭性的灾难席卷了蔚蓝。
平静的规则不复存在,而那头“暴力”身上所拥有的那一缕“人”,也随之扩散到了蔚蓝各处。
某天、某地、某时。
又有两只带着一缕“人”的生命相遇了。
它们望着彼此。
在它们的周围,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源、有温暖的住所、有稳定的族群……
但它们却仅仅只是望着彼此。
忽然间,这两只生命勐地抬起彼此的前爪,拍向了对方。
唰!唰!
前爪划过对方的额头,顿时血肉模湖一片,头破血流。
又是一种纯粹且无瑕的“固定值”诞生了。
那是竞争。
两位代表了纯粹“竞争”的生命相遇,自此便开始了它们的行动。
这两只“竞争”开始战斗。
无关乎一切身外之物,仅仅只有“竞争”。
无数的生命目睹了这两只“竞争”的行为,同时也被它们所散发出的那一缕“人”所感染。
更多的“竞争”便出现了。
暴力仍在,而竞争则又在蔚蓝之上出现,进而影响了一切。
……
“规则并不是诡异世界独有的。”
数学家的身体正在熊熊燃烧。
那是与火焰生物截然不同的火,好似大海一般深邃且悠远。
“在固定值出现之前,蔚蓝本就是规则的世界。”
“固定值——是这个蔚蓝与诡异世界的分歧点。”
“是否出现固定值,决定了蔚蓝与诡异世界的不同走向,二者同源。”
“蔚蓝必须要回归诡异!”
数学家沉声低吼道:
“固定值是蔚蓝的‘病’,而且是最为恐怖的大病!”
“那是发自于‘人’这个改变本身,最深重的恶意。”
数学家的空洞双眼正在燃烧,其中甚至流淌出了两行由火焰构建而成的泪水。
“固定值必须被毁灭。”
“因为只有当固定值毁灭了之后,蔚蓝才能回归到那个纯粹由规则构建而成的世界。”
“不再有暴力。”
“不再有竞争。”
“也不再有那个最可怕的……”
数学家将双眼慢慢转向了楚秋。
……
数学家的故事仍在继续。
当暴力与竞争开始在蔚蓝的大地之上肆虐之后,最恐怖的固定值出现了。
某天、某个夜晚。
一位生命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头,望向了深邃且无垠的天空。
它想:
“天上有什么呀?”
“我想去天上看看。”
在那一瞬间,固定值中最为可怕的一环诞生了。
好奇。
——当生命第一次仰望星空,便有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