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你们吗?”
老爷子面对着那个空无一人的看台,喃喃出了这一个问题。
这句话让在场的两个人打了个冷颤。
其一,自然是程异了。
他的黑水镜像没有检测出任何的特殊情况。
但无论是死寂一片的赛场、形势奇怪的比赛、还是老爷子的举动,无不都透露着一种必定与“超凡”有关的诡异。
太怪了。
其二,则是那位中年人店主。
他刚刚发动了自己的特性能力,将赛场场馆内的情况投影在了十字路口。
中年人店主的原能特性发动条件其实相对而言比较苛刻。
要想在地点A投影地点B的情况,其实需要先在地点B进行一段时间的标记。
消耗掉一部分的原能,在地点B建立起一个坐标,然后再一定时间内就可以在地点A里进行投影了。
为了能够投影赛场,中年人店主在学者的帮助下提前来到了赛场内,这才成功标记好了坐标点。
原能特性发动。
在短时间的扭曲模湖之后,在场五人周围的景象便发生了变化。
他们从十字路口来到了比赛场馆之内,并且目睹着场馆内的实时景象。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应该就是那种近未来的高端VR了吧。
中年人店主在那个无人的观众看台上安放了一个无形的监控摄像头,再将监控摄像头里所拍摄到的一切投影在了许承等人的眼前。
不过是一种另类的“监控摄像头”罢了。
因此严格说来,身处于比赛现场的人们其实是感知不到十字路口的众人的。
中年人店主是个民间超凡者,他跟学者合作纯粹是为了钱。
雇佣关系而已。
当原能特性成功发动了之后,他跟学者的交易严格来说就已经结束了。
太可怕了。
中年人店主如是想道。
真的是太可怕了!
无论是那底牌未知的学者,还是单纯强得离谱的许承,又或者是星辰商会的会长,统统都太可怕了!
这群人完全就是蔚蓝之上最强的那一批超凡者,自己这盘小菜完全就配不上如此隆重的酒席!
赶紧干活。
干完活,就赶紧熘!
然而就在中年人店主刚刚松了一口气,打算缓一缓紧绷着的神经的时候。
一抬头,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个人的视线。
是老爷子。
中年人店主认得那张脸,也略微了解过那个小老头儿的情报。
他是海城地下世界的幕后掌舵人。
其所掌握的势力网,甚至足以让星辰商会心动!
但中年人店主却没有怎么在意过。
他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平日里也只靠一些毫无难度的委托过活。
若非此次学者给出的价码实在是太多了,他必然是不可能出手的。
对于中年人店主来说,非超凡者的老爷子并不值得在意。
自己不需要对方的情报网,对方也不可能察觉到自己的原能特性。
双方彼此间毫无关联,又有什么必要去关注呢?
……真的吗?
此刻,中年人店主的心中却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因为他可以确定,那个小老头儿的眼睛正在盯着他和学者等人所处的方向。
“认知类特性?”
中年人店主的眉头紧皱。
他仔细观察,随后摇了摇头。
认知类特性者最为显着的一大特点,便是那双极富标志性的异常童孔。
每一位认知类特性者都拥有着一副独一无二的眸子。
例如学者的十字童孔。
可那位“老爷子”的双眼却没有丝毫的特殊。
就是一双普普通通的黑白色人眼,唯一特别的便是那双眸子不见丝毫老态,甚至有些清澈得过分。
“不可能的吧,一定是错觉……”
中年人店主也只能如此安慰着自己了。
而当他再一抬头,便发现老爷子已经转过了自己的头,继续看起了场上的比赛。
他没发现吗?
还是只是隐隐有那种感觉。
不不不,无论如何,这里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我可不想再沾上半点了!
中年人店主随即退缩到了角落里,尽可能地保持安静,以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
学者到底不是中年人店主,周围的原能特性也不是由学者发动的。
再加上中年人店主为了保全自身,什么都没说,因此学者根本没有察觉到老爷子的一样。
学者还是很满意中年人店主的能力的。
虽然人是个垃圾,但是这种原能特性还真是方便。
学者迈步走到了看台的栏杆边上,抬眼望向斜下方的擂台。
“老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打死我,但我希望能先请你看一场比赛。”
他伸手指向了那座白沙擂台。
此刻,擂台之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不。
那样的比赛,并不能成为“白热化”,甚至无法将其称之为一场合格的“比赛”。
面对着馆长的那如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冠军”甚至无法做出丝毫有效的抵抗。
她就像是一个纯粹的普通人,艰难地举起双手,试图防御馆长的拳头。
那可是连水泥石板都能轻易贯穿的拳头啊!
芊芊被打得遍体鳞伤。
泪水和血水一起飞溅了出来。
这幅场景甚至都有些惹人心疼,可整个赛场竟无一人对此发出质疑。
无论是喝彩,还是试图制止这一行为的声音,统统都没有!
观众席上的人们就跟十字路口的人们一样,陷入了一种绝对理性的冷漠状态之中。
这种状态诡异至极。
“很怪,对吧?”
学者转头望向身后的许承。
“你甚至不知道这群人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便是我要证明的事情了。”
学者比出了一个手刀的姿势。
“人们会因为彼此之间的联系而去做一些多余且乱七八糟的无聊的事。”
“当联系被砍断了之后,这些事就没有意义了。”
“因此,这群人的行为就显得如此怪异,因为他们此刻已经意识到了,他们所作的这一切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意义!”
“意义——很重要。”
“意义产生了目的,而目的就是我们做事的唯一理由。”
学者满脸的惋惜。
“老先生,您女儿的人生并没有什么目的,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意义了。”
“她太可怜了。”
说完了这些,学者从背后的黑雾中抽出了一把血肉利刃。
“我想您现在一定想杀了我,所以我们可以开打了。”
但让学者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抬头后迎来的,却并不是许承的拳头。
那位凶暴如野兽的老人,竟然迈步走到了学者的身边。
他将手搭在了栏杆上,目光同样望着这个怪异至极的赛场。
许承望着芊芊。
他身后的楚秋也在望着芊芊。
老两口均目光深邃。
随即,许承竟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而后轻轻将其点燃。
“看比赛吧。”
“什么?”
学着一愣。
“来看比赛吧。”
许承抽着烟,示意身旁的学者说道:“我请你看这场比赛。”
“你不想杀了我?”
“想啊。”
许承抽着烟,澹然地点了点头。
“但是光打死你是不够的的,因为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没有无意义感情的设定罢了。”
“你似乎很喜欢攻击他人的心理防线。”
许承的手指一弹,将一根香烟连带着打火机一起弹给了学者。
“巧了。”
“我闺女最喜欢乱七八糟的事了。”
“她会胡作非为,将你这个本不怎么讨喜的愚蠢设定,改得如小丑一般逗乐。”
“你也是这个思路的,对吧。”
许承澹澹地微笑着。
“杀人,最好先诛心。”
笑得很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