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摹过他的眼睛,鼻梁,薄薄的唇,我忍不住地心痛,低声问长安醒没醒。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和以往一样,我的孩子已经很久没声了。
缩在欧阳煦怀里又睡了会儿,实在睡不着,我就起床。
我的身子很清爽,想来是欧阳煦帮我清理过,只是我身上的吻痕和他背上的抓痕,让我满足得不得了。
喜滋滋地下楼做早饭,门口已经没鬼卒了,我的左眼能隐隐看见猩红的火星子在各个角落遍布。
早饭做完,端上桌,欧阳煦正双腿交叠,笑得看我。
我下意识地说你看什么。
他笑道:“老婆好看。”
我知道这是玩笑话,可还是忍不住地高兴。
吃早饭的功夫,他告诉我,我们回来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被换了的鬼卒都已经死了。
魂飞魄散,而且桃夭去查了,查不出那些鬼卒的存在。
这像是我的疯了,说的都是假话。
欧阳煦却安慰我,说以后都不需要鬼卒在,地狱里的业火就已经在各个角落保护这栋别墅。
有鬼来,瞬间就会被烧干净。
有人来,灵魂都会被灼伤。
最后,他说:“熙熙,最近冥间不太平,所有我忙得没时间一直陪着你。你肚子很大,大概还有一个月就会生下长安,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不敢问,一个月后,他是不是要我离开。
我怕听见最可怕的答案。
再次之前,我愿意自欺欺人。
一顿饭吃得很沉闷,我胸口也闷闷的,打了个电话给可可。
可可已经醒了,三言两语问清楚我的情况,答应送楚辞来。
我怕她迷路,就站在门口等她。
一个多小时候,卷着灰尘飞驰过来的出租,把可可和楚辞送来。
楚辞飞扑过来,挂在我身上,头埋在我肩膀上。
可可跟着下车,她深吸一口气,前后左右到处看,满眼惊讶。
看了会儿,她回神,笑着锤了我胸口,笑道:“你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是又和鬼夫在一起了吧?”
我点头,耳根发烫。
我引可可进客厅,欧阳煦走过来,一言不发地拎走楚辞,给我和可可留下了谈话空间。
“你都快怀孕了,这段时间还是别去警局了。”可可的头贴在我的肚皮上,笑得很开心:“孩子出生后,我要当他干妈,熙熙你可要好好休养。”
我带她走遍整个别墅,可可对台阶上的暖玉很好奇,说这些玉石都需要有鬼气滋养,才特别有灵气。
而每一块都灵气饱满,看来鬼夫对我很重视。
没想到他已经细致到细枝末节,可惜这还剩下一个月……
中午和可可吃了一顿饭,坐在客厅闲闲地看剧,宋仲基帅得犯规,那张花样少年的脸却没有我鬼夫好看。
可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笑道:“嗯,他没你鬼夫好看。”说着,她扑过来,挠我痒痒肉,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扬眉大笑:“你时不时走神的,一看就知道有心事。你啊,还和以前一样单纯,不幸的事没让你成熟的同时,没让你变得势力。”
她说得诚心诚意,剥了个荔枝喂我,笑问我什么时候和鬼夫结婚。
“三天之后。”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我心头一跳,抬头逆光看到欧阳煦势在必得的微笑。
他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楚辞,我立即拉过楚辞,摸摸他柔软的发,他扑进我怀抱。
欧阳煦的脸一下子黑了,他拎走楚辞坐在可可身边,然后拉着我的手坐在他们对面。
“一会儿就带你去市中心选钻戒,婚纱,我已经给你定制,明天就能做好。”他低头在我额头一吻,眼里的温柔很淡,却让我很满足。
留下楚辞和可可,欧阳煦带我坐进了迈巴赫跑车里,宽敞舒适,车身流畅又低调内敛,不会引起太大关注。
开进市中心,下车,我才发现手心都是冷汗。
欧阳煦拉着我的手进了国外一家珠宝店,那都是手工定制,太贵了,以前我和可可来看过珠宝,当时一看那天价数字就惊呆了。
我扯住欧阳煦,摇头:“我们换一家,这家太贵了……”
“老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声音被打断,一身西装的精英男恭敬地给欧阳煦断了杯茶。
然后,让店员送走了所有客人,只留下我和欧阳煦。
我不敢置信地环视这家被珠宝照得金碧辉煌的店,老板竟然是欧阳煦,可他从未提起过。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作为鬼王,他在阳间有这么多钱,现在更是不敢问……
怔愣的时候,欧阳煦已经给我挑了手镯、戒指、项链,还有很多珠宝玉石,一样样地让我试戴。
恍惚地试戴完了,店主笑着给我包好所有珠宝,说:“夫人漂亮,带什么都好。”
欧阳煦笑得更骄傲了,昂头带我离开,一双桃花眼染上轻微的红,漂亮得让我想把他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
他带我去德莱宝吃了一顿烛光晚餐,可惜良好的礼仪让他一言不发,只顾着吃。
电话突然响起,是二叔让我去警局帮忙。
这事和我脱不了干系,我拒绝不了……
“你自己处理,熙熙已经临盆,没工夫和你们玩闹。这件事是不是由熙熙而起,你心里清楚,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在我措手不及的时候,欧阳煦已经冷酷说完,并给我手机关机,放进他西装口袋。
我茫然地仰头抱住他,蹭蹭他的衣服:“怎么这么生气?二叔说得也没错,毕竟我得负责。”
下意识地抚摸肚皮,其实我更担心孩子。那警局风水太差劲,煞气又重,很容易冲撞我这个孕妇,危及我孩子……
可是……
“老婆,听话,三天后我们结婚。其他事,你别担心,我会处理。”他眼里一道暗芒闪过,凌厉阴冷,就像第一次见我。
只是,这次,他不是针对我。
吃完饭,他带我去了婚房,房子就挨近我们公司,他说这样上下班很方便。
婚房是亚太集团承包建筑的别墅区,这里有名气的政客、军人、作家,太多了。
住在这里,环境好,又安全。
我在阳台上眺望远处,万家灯火通明,却没有我的家。
在我八岁的时候,为弟弟的死自责的妈妈差点杀了我,也因此,她被爸爸关进了房里,从不放出来。
而我,也被亲人排挤,很快,连我的爸爸都开始痛恨我。
他们都说,我是命好,可我也是一个罪人。
爸爸不得已,赶走了我。
从八岁一直到十六岁,爸爸每个月都给我打固定的两千块,我省吃俭用上学交了学费。
直到十六岁,我开始搬砖挣钱,就再也没用过家里一分钱。
纵观眼前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等我回家的,这种空虚的滋味让我十几年来都害怕又难过。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家,却还剩下二十九天,我都舍不得睡觉了。
装修精良的别墅,虽然不如郊外那栋富丽,没那么多好山好水,却像是沙漠里的绿洲。
在我们这个黄色警报空气质量的大北京,已经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好。
在这里,竟然能看见真武酒吧的门牌,酒吧外面都妖雾缭绕的,数不清的男人进进出出。
心猛然一疼,想起骚包的吴清和他爱的吴凡,一个失踪,一个魂飞魄散,我有点发怵。
回过神,都半夜了。
我没等到欧阳煦,一个人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梦里,我竟然站在真武酒吧的阳台上,被烟熏得直掉眼泪,面前是吴清。
他抽着烟,烟雾遮住那张姣好的脸,他说我该死。
他那张骚包的脸上都是痛恨,他问我为什么要害死白凡。
“我喜欢白凡很多年,唾手可得的爱情就摆在面前,可惜他死了。”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摇头:“他不是我杀的!”
“白凡那天死了,不是没有余力救他自己,而是因为有你在,你暗中使了卑鄙手段!”吴清一步步逼近我,我后退,没注意栏杆断了,瞬间摔下。
血肉横飞,我失去意识。
我吓醒之后,抬眼就见欧阳煦皱眉。
“做了什么梦。”
我低头,捂着胸口小心地说:“我没有做梦。”
他伸手摸了把我的背,再次伸手,一手的汗。
很明显,我做梦,是噩梦。
我垂头,小心翼翼地告诉他吴清的事。
“吴清啊?”欧阳煦眯眼,眼底冷光闪闪,冷笑:“他从第十八层地狱逃出来的,已经失踪很久了,这梦应该不是他托来的。”
“那就是其他人?”我立即问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