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过了四个小时,抢救工作才算勉强结束。当抢救室的门被缓缓推开,罗院长板着严肃的脸孔走出大门时,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和一双双充满乞求的目光,让他停下脚来。说不出是震惊还是感动,但至少他的内心有一份愧疚、一份很深很深的愧疚,因为两位伤者虽经抢救但没一个脱离了危险,是生是死他说不准,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这时,很多嘁嘁喳喳关切的声音响起:“医生,康总怎么样啦?”、“医生,康嘉炜脱离危险没有?”、、、
罗院长定定地看着大家,不知道怎么开口。
黎县长从休息室出来,看见罗院长沉重的表情,心里知道了一切。
“罗院长,你不要有顾虑,据实给大家说。”黎县长口气坚定,语气悲凉地说。
罗院长重重地叹息一声,失望地望向大家:“我就跟大家实说了吧,情况很不乐观。康嘉炜腰部以下遭致重创,从目前情况看,生命可以保住,但可能瘫痪;而他的岳母重伤头部,很可能危及生命,如果在二十四小时内不能醒来,那就、、、”
此时,杜曼琳像箭一般冲出休息室,跪倒在罗院长脚前,似哭非哭道:“罗院长,求求您,无论怎样,您都要让我的老公、我妈健健康康活下来。”
接着,康嘉琪、郑小丫也都跪了下来。
紧接着,更加感人的一幕出现了,走廊上所有的人都跪下了。
跪则跪矣,但愿大家的虔诚能感动大地、感动上苍、能让菩萨显灵,保佑康嘉炜、保佑杜母平安吉祥。
罗院长是个老医生,经历过太多生生死死的场面。但是,面对此情此景,他忍不住也流出泪来。是啊,医生不是神仙,医生的救治也是有极限的。
看见罗院长的窘状,黎县长帮忙说话了:“同志们,医生并不是万能的,罗院长已经尽力了。你们就是把膝盖跪烂了,他也不能绝对保证康嘉炜和杜母健健康康活下来。大家起身吧,相信你们的虔诚一定会让上苍开眼,保佑康嘉炜、保佑杜母渡过此难。”说着,他弯下腰分别拍了拍郑小丫和康嘉琪的肩膀,又向他俩使了使眼色。
郑小丫和康嘉琪会意,迅速爬了起来,又和黎县长一起把杜曼琳拽了起来。随之,整个走廊的人缓缓起身。
罗院长说:“留下四个人,两个男的两个女的,其余的都回去吧!”
“我留下”、“我留下”、、、一片男女混杂的声音。
黎县长压压手:“我看曼琳、小丫、嘉琪、、、”他顿了一下,见不远处李石井正向他招手,于是喊了起来,“李石井,你们四位留下,其余的马上离开医院。”
“黎县长、罗院长,你就让我们多待会儿吧,等康总醒过来了,我们再离开。”也不知道是谁,几乎是哭着说出了这话。随即,响起一大片附和声。
罗院长忍痛说道:“我就明说了,康总、杜母什么时候醒来,我说不准。也许一天,也许两天、、、也许十天半月,也许永远、永远、永远醒不过来,也许醒过来了永远站不起来。”
“你是在诅咒。”有人咬牙切齿爆出这句话。
罗院长冷冷一笑:“我是一个医生,医生永远不会诅咒自己的病人。”
看着大家不肯离去,杜曼琳强忍悲痛道:“大家的诚意我心领了,谢谢大家!请大家不要为难医生,他们已经尽力了。同时,请大家有序离开医院,让、让、让、、、”她剧烈地哽咽起来,“让嘉炜和我妈静静地、不受任何打扰的同死神进行顽强地搏斗。”她再也无法克制,倒在郑小丫消瘦的肩膀上痛泣。
走廊上的人渐渐散去。一会,只剩下杜曼琳、康嘉琪、郑小丫、李石井以及黎县长和他的秘书。
罗院长心疼地看着黎县长,说:“黎县长,你也回去吧。从开始抢救到抢救结束,你一直坚守在第一线,太幸苦太让我们感动了。康总他们能及时得到救治,多亏了你啊,黎县长。”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为我个人歌功颂德了。靠一个人是办不了大事的,需要集体的力量。今天这事,公安、消防、医院还有许多热心群众都功不可没。”黎县长轻轻地拍了拍杜曼琳的肩膀,“看来我留在这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就听罗院长的,走人。”
杜曼琳又突然朝黎县长跪下:“谢谢县长的救命之恩!”
黎县长一把把她拽了起来:“谢什么啊,于公于私这都是我的职责。好好守护,我手机不关机,有事,你随时可以打我电话。”
杜曼琳泪如泉涌,此刻她心情复杂,说不出是感激还是悲痛。
黎县长离开后,罗院长吩咐道:“待会医院会把病人转移到重症监护室。按照规定,重监室与家属是隔离的,只有在规定时间家属才可以探视。但对你们,黎县长有交待,医院破例特批,容许家属入室协助医生护士照顾病人。但是,把你们四个人留下来,并不是四个人一起上,而是每两人一组轮岗。怎么样?这样安排可以吗?”
“可以”、“可以”
康嘉琪、郑小丫、李石井异口同声回答。
杜曼琳摇头:“我就不轮岗了,我一直守着。”
罗院长不同意:“不行,我必须对你的身体负责。”
“我身体没事,撑得住。”
罗院长摇手:“别说了,跟你实说了吧,保护好你的身体,是黎县长的特别叮嘱。县长的话,我不能不听啊,不然渎职的罪名我实在担负不起。”
就这样,杜曼琳和李石井一组,康嘉琪和郑小丫一组轮流在重监室担负起了看护康嘉炜和杜母的重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