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玩得开心吗?”尔言初将钥匙丢在茶几上,走到酒柜取下一瓶威士忌,手机夹在耳朵与肩之间,在酒杯架上取下一只酒杯,然后倒上酒,坐在高脚椅上。
“怎么不说话?”尔言初放下酒杯,微微蹙眉问电话那边的若千音。
若千音坐在床上,合上电脑,然后放在床头柜上,把边上的马蹄莲状的闹钟放在手中,轻轻笑了笑。
听见了她的笑声,尔言初松开了眉头,有些无奈,道:“看来玩得很开心。跟我说说。”说着,尔言初揉了揉了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
若千音抚摸着闹钟,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红潮,咬了咬唇角,试图忍住自己忽然而来的情绪,不让对方察觉。
可是她还是失败了,电话那边的那个人,可是她的蓝颜知己,是最懂她的人,那个人甚至可以凭借她的呼吸判断她的情绪。
尔言初猛地站起身,酒精开始在体内燃烧。
“你在哭?”尔言初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加大了语气,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言初…”若千音终究忍住了眼泪,身子慢慢倾斜滑进被子里,道,“我想离开这里…”
尔言初边走边松开自己的领带,然后随性地坐在沙发上,说道:“千音,乖,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怕,言初,我怕…”若千音抓紧了马蹄莲闹钟,一种不舍的逃离感冲袭了所有神经。
“我也许只在江都待四年,可是我欠韩少他们的,早就超过了期限,如果…”若千音咬紧唇角,“如果到最后天各一方,该怎么办?”
尔言初摇头苦笑,她的不安,无非来自自己内心的恐惧,起初他就猜出了几分。可是她显然还不知道人家对她千般的好,不仅仅是止于友情。
“是你想太多了,小猪…”尔言初叹了叹气,接着说道,“如果你觉得自己亏欠,那就应该更好地生活,不让他们为你担心就好了。”
“他们有时候对我太好…”若千音坐直了身子看着手中的闹钟,深吸一口气,问道,“言初,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很麻烦?”
她不知道这个造型优雅的小闹钟是韩少寅什么时候放进自己的家中的。那张浅蓝色便笺上写着:“希望每日的晨光伴着你的最爱给你最大的温暖。”无需落款,她怎会不识这俊逸的字?
她从未说过自己最爱白马蹄,从未说过自己最喜蓝色,可他却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她不安,她开始不安这样一份感情。
尔言初懂得她的不安,他曾努力帮她走出这种恐惧,可还是没有做到。他甚至开始没有办法。
“听着,小猪,韩少的感情不会脱线。”
尔言初懂得,这样的事情只能慢慢来,他不能拿若千音敏感的情感作赌注,赌一个未知的将来。就算他相信韩少寅,可是他不能确定那就是若千音的未来。
“他对你好,和我一样。”尔言初语重心长,“试着放开心和他相处好吗?他是一个值得你深交的朋友。倘若你都不能让他走进你的心里,他怎么会知道你真正需要什么?”
若千音咬紧了唇,看向窗外,却只看见一片黑暗。
尔言初还在耳边说着什么,她已听不见。
她只身来到江都,从未奢求遇见一如言初一般的人,可是她遇见的,又何止是一份让她不舍的感情?
若千音闭上双眼,将整个人深深地藏入被窝……
***
同样是黑的夜,夜风冷舞,月色清凉,不见一丝斑驳的影。被高高的霓虹灯包围着的高级别墅里,二楼的阳台放着数盆马蹄莲,在夜风中轻舞。原本站在边上喝酒的一个人久久注视着它们,忽然放下酒杯,迅速将其搬入房中。
拍拍手掌,高瘦男子微扬嘴角轻笑,而身后,风拨着窗帘起舞,宛若一幅夜空下挥洒的画,撩人心魂。
刚想转身,却听见有人推门而入,准备开灯,男子出声阻止:“别开灯。”
好听的声音,只一人独有。韩少寅转身走到阳台,举止优雅地取过酒杯,倒上红酒,唇边浅饮。
“就知道你还没有睡。”进来的那位女子靠在阳台入口的玻璃门边,看着韩少寅。
韩少寅笑了笑,继续饮酒。
“真的不打算告诉她实情?”女子认真地问道。
韩少寅收回笑容,饮尽之后,看向那抹熟悉的身影,道:“这两天,我会搬出去住。”
女子一惊:“你要搬去哪里?”
韩少寅站起身,双手凭栏,迎风而立,闭上双眼享受属于夜的安静。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享受。
“看这情形,你已经找到房子了?”女子走到他的身边,夜色朦胧,看不清她的模样。
“在她的隔壁?”女子挑挑眉,话里明显含笑。
韩少寅看向女子,神色有些落寞,道:“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不可否认,他对若千音的隐瞒是他心中不能放下的愧疚。可是他没办法将一切说出来,怕一旦出口,他连她的身都无法走近。
“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想清楚这些问题。”女子睿智地说道,“她是一个很敏感的女孩子,心中缺乏安全感,不愿轻易相信别人。”
“如果那一天来了,你准备怎么办?”女子单手撑着阳台,侧看韩少寅。
韩少寅揉揉鼻梁,有些心乱。他看着女子,叹道:“我也不知道…每次鼓起勇气想要跟她坦白,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女子微蹙眉,道:“我觉得你还是要尽快告诉她。时间越长累积的伤害也会越多。”
“可是…”韩少寅犹豫着止住。这件事情越来越棘手,他也越来越理不清头绪。
女子敏锐地嗅到了什么:“难道说,他找过你?”
韩少寅点点头,双手放进裤袋里,声音略带无奈地说道:“他的话,我不能忽视,也不能不顾…”
“他又说了什么?”女子的眉头越蹙越紧。
“我们抓着彼此的把柄,只为牵制彼此。”韩少寅像是安慰自己一般打趣着说道,各种情绪却搅在一起,乱了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