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年幼,到了下午便要按时午睡,更别说沈小宝这种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了,所以到了两个小东西睡了后,后院的女人们呆不住,纷纷开始眼馋前院传来的唱戏声了。
夏小满一吩咐人在前院立上屏风,那些女人们便再也坐不住了。未出阁的小姐们争相坐在了屏风后头,而妇人们有不少则回到了自己夫君的身边。筑紫候费琏带来的那位女子也是如此,她回到他身边后,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费琏赞许的点点头,带头向出现在前厅的夏小满行礼,“下官给宁王妃请安!”
“下官给宁王妃请安!”在场其余的男宾也跟着起身行礼。
“诸位无需多礼,今日是小儿满月,各位能来捧场,本妃甚至高兴。”
“多谢王妃。”
语毕,男宾们便齐齐抬头,众人见到夏小满出尘的模样,皆是一愣,尤其是那个庆安王申绍元,不仅愣了愣,眼神还不停往她脸上飘来,直到庆安王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申绍元才有所收敛。
夏小满的身子恢复了大半,可还是不能轻易受风寒,所以这雪白的狐皮大氅便一直披在身上,然而在这种妇人们精心打扮的场合,越是素白,越是夺人眼球。
“夫君。”
她还未坐下,沈潇便亲自在她的座位上加了两层软垫,眼里柔得能透出水来。
“看来咱们的宁王爷也是个性情中人了!”申绍元丝毫没有中年男子的稳重,逮着机会就喜欢讲些香艳的话语。
沈潇淡淡的一勾唇,“想必庆安王待庆安王妃也是极好的吧?”
申绍元闻言,便讪笑着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又将注意力放回了戏台。
“啧啧,你瞧瞧人家宁王爷!”巴邑城太守妇人孙氏并没有坐在她夫君周筠身边看戏,而是拉着她女儿周婉柔手在屏风后研究这个新来的‘宁王’,她心中合计一番后,便拼命劝她那个不情不愿的女儿抬头看沈潇一眼。周婉柔起初是不大情愿的,她从小便有些叛逆,对自己父母给她安排的婚姻也很排斥,但她心中所有不情愿,都在她看到沈潇的容颜后烟消云散,世间竟然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周婉柔看呆了,以至于她连是如何退出宁王府,又如何坐车马回到自己府上都毫无印象。
“看到没?”孙氏对自己女儿的这个反应自然是很满意,她拍了拍周筠的肩,示意他注意周婉柔的情绪。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筠对孙氏突如其来的话语是一头的雾水。
孙氏不满的道:“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咱们就柔儿这么一个女儿,你忍心让她嫁那些个凡夫俗子吗?”
“那你想如何?”周筠还是不得要领。
“哎呀我说你呀!”孙氏真是恨铁不成钢,“宁王爷啊宁王爷!咱们的女儿若是嫁了宁王爷,那就连你我都能享一世清福了啊!”
“可宁王爷不是有王妃了吗?咱们女儿如何嫁得?”
孙氏哼了一声,道:“只要女儿能博得王爷欢喜,还怕做不成王妃吗?”
周筠觉得孙氏的话不怎么靠谱,便问道:“可那个宁王妃美得如天仙一般,咱们的女儿如何才能将她比下去,又如何才能博得王爷的喜爱?”
对此,孙氏不以为然:“咱们的女儿从小就不如一般女子娴静,可你想想,他贵为王爷,身边娴静的女子看都看腻了,说不定会瞧上咱们的女儿呢?”
周筠闻言,顿时沉默了下去,倒是那个周婉柔像是下定了决心,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试上一试!
景国皇宫,上书房
景皇沈弘这段时间一直被直线上升的粮价扰得心神不宁,朝廷虽是有意压价,可却是拿不出足够的粮食来控制情势,如今连当初不愿派发给源心武的军饷都用了个干净,真是得不偿失!
他召见了兵部尚书王瑞庭,问道:“事情查得如何?”
王瑞庭躬着身子,禀道:“回皇上,臣已经派了不少人手去查这收粮的幕后黑手,只是这结果……”
“结果如何?”沈弘迫不及待的问。
“若此事是一人所为,那只说明此人是有备而来,而且财力不俗,能雇得用皇城周边大小家族为他隐藏踪迹。”
“哦?”沈弘略作思索,道:“你的意思是有许多人同时收粮?”
“从表象上来看是如此。”王瑞庭点头道。
沈弘闻言,便又陷入了深思。
“皇上,”王瑞庭等了约半个时辰,见沈弘还是若有所思,便干脆打断了他的思绪,“臣还有一事要禀于皇上。”
“说。”
“九王爷的幼子,前日应是满月了。”王瑞庭一直叫惯了沈潇九王爷,如今也不曾改口。
沈弘哼笑一声,“是吗?各路诸侯可是都去了?”
“回皇上的话,与九王爷封地相邻的筑紫候、庆安王和永安王都到场了,”王瑞庭话语一顿,又道:“只是那个与巴邑仅隔着一座城的景安王却是没有前往,以他跟九王爷的交情,倒是有些稀奇了。”
“还有这等事?”沈弘拿起龙案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小字,“王爱卿,往后也多盯着点吧。”
“臣遵旨!”王瑞庭毕恭毕敬地回道。
巴邑城宁王府
夏小满在房中写完给夏谷雨的信件后,又收到了一个来自景安王源心武的皮信筒子,她放在桌上摆弄了许久,却不见她打开。
到了中午,沈潇照例从衙门赶回来陪她用午膳,这段日子天天如此,倒也养成了习惯。不过用膳之前,他总要先在摇篮前抱一会儿沈小宝。
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吸着手指,安静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父亲近乎完美的脸庞,如此凝视了片刻后,他便伸出放在嘴里的小肉手,默默地将一手的口水都抹在了他爹的俊脸上。
某妞抬眸,看到某王爷紧蹙着的眉头,顿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某王爷幽幽扭头看向那个笑得肆无忌惮的夏小满,薄唇轻启:“记账。”
“啊?”某妞立刻就收敛了笑意,“别别别!爷你别这么小心眼嘛!”
“爷小心眼?记账。”
“……”某妞识相的闭嘴,随后又狗腿的跑到他身边,赔着笑赚起了印象分:“爷,不如满儿伺候你用膳吧?”
沈潇眉头微动,柔声道:“你身子还没有复原,还是坐下吧。”
夏小满‘唔’了一声,随手将把玩了许久的皮信筒子交给了他,“你的信。”
沈潇打开信筒,对着信上的寥寥数字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他写了写什么?”夏小满好奇地问。
“咳咳,”某王爷清了清嗓子,“没什么。”
“拿来我瞧瞧。”
“夫人,咱们还是吃饭吧。”某王爷表情古怪,明显的是在转移话题。
“拿来我瞧瞧!”某妞拍案而起,不由分说地夺过他手上的信纸,某王爷并没有躲避,当然,他这是生怕她一激动弄伤了自己。
“源心武!老娘要撕了你的嘴!”
这是夏小满在看完书信后第一时间吼叫出来的言论,她心中忿忿不平,口中喋喋不休,这个源心武把她当什么人了?竟然写信跟沈潇说皇家血脉要慎重?她有跟谁谁谁不清不楚吗?!她有这么水性杨花吗?!
“夫人,咱们还是用膳吧。”某王爷倒是淡定的很,“景安王他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大人有大量,莫要跟他计较了。”
“砰!”夏小满一拍桌子,桌面上的碗筷便被震得噼啪作响,“我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我现在只想抽他!”
某王爷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伸手捏住了她小巧的小巴,深邃的星眸熠熠生辉:“满儿,我真的很‘饿’。”
饿……他很饿……夏小满只觉得脑中有一个既不详又悠远的回声在不断侵蚀她的世界……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用颤抖的声音回道:“夫、夫君,咱们还是吃饭吧。”
总算是消停了!
沈潇挑了挑眉角,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午膳后,夏小满又十分乖巧的送她家夫君出门,只希望他暂时不要提‘饿’的事。
沈潇颇为愉悦的去了巴邑城府衙办公务,他刚进门不久,便发觉了些许异样。
原本那个天天帮他端茶倒水的小厮今日并没有及时出现,而案上却已经放着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
“嗯,好茶。”沈潇并没有喝那杯茶,却是先坐下来称赞了一句。
果然,回应他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温婉的嗓音:“多谢王爷夸奖!”
沈潇垂眸翻起了公文,“据本王所知,周小姐应是待字闺中,随意入出府衙,似乎有些不妥吧?”
周婉柔没想到沈潇不看也能知道是她烹的茶,心中一喜,就将他讽刺的话语忽略不计,只入耳了那句夸奖的话语,“王爷,婉柔虽是待字闺中,可想法却不同与寻常的女子,婉柔以为女子也该像男子一般,有自己的抱负,做自己想做的事。”
沈潇这回终于停下了手上的事务,抬眸看向她,周筠的这个女儿长得跟他有七八分像,模样倒还过得去,是以他方才一眼就猜出了此事的来由——必是她前日在沈星衍的满月宴上见了他,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才会有今日这种轻率的举动。
于是他薄唇轻启,问道:“哦?周小姐是有如何远大的抱负,不如说与本王听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