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带着夏小满回到府中后,是说什么也不让她落地走走。他直接从马车上抱她下来,一路抱进了后院。夏小满坐马车坐得睡眼迷离,这会儿反倒是被他抱得清醒了些。
二人迎面遇上扶着秀春散步的顾焱,沈潇便突然想起了什么,“顾焱。”
“属下在!”
“去请太医院院首杜茗过来给王妃诊脉。”
“诊脉?小姐你病了吗?”秀春挺着个大肚子,看起来十分吃力。
“我好着呢!”夏小满摸了摸肚子,“要诊脉的是他。”
“小姐?你有喜了?哈哈,真是太好了!”秀春兴奋地手舞足蹈,结果乐极生悲,脚下一滑便摔了下去,幸而顾焱拉得及时,才幸免于难。
她喘了口气,突然瞪大眼道:“痛,小姐,我肚子好痛啊!”
夏小满一看情况不对,便赶紧让顾焱把人抱回房,又吩咐了竹心去请稳婆,“兰心,去门口挂上帘子。”
“是,王妃!”兰心手脚麻利,厨房又烧起了热水,一切准备得还算顺利。
秀春很是幸运,稳婆来时,正好阵痛开始频繁,看来她肚子里小家伙是急着要出来了。
“啊——!”秀春紧紧抓着床沿,额头上满是汗水。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从房中传出,听得顾焱在门口焦灼不已,心肝脾肺肾俱痛。
“啊!好痛!”秀春又是一声喊,顾焱便再也无法淡定了,“秀春!”,他一着急,掀开帘子就推门而入。
“哐当!”他慌乱的撞倒了迎面出来的竹心,盆里的血水流了一地,“秀春!”顾焱看到这么多血,更加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秀春床前。
“顾焱,别添乱!”夏小满怒了,这男人平时看着挺好,怎么关键时刻这么不靠谱!
“王妃……”顾焱既心疼又委屈,他就想陪着秀春,他保证不添乱了!
“哎呀!都说男人进暗房不吉利,顾护卫你就出去吧!”兰心放下水盆,一面赶人一面还不忘鼓励秀春,“用力呀!秀春姐姐!好像看到孩子的头了!”
“孙婆婆,这是头吧?”竹心也忍不住问了稳婆一句。
“是啊,夫人您再使使力!”孙稳婆继续鼓励着秀春。
“可是,好痛啊!”秀春苦着一张煞白的小脸,她又痛又累,几乎是没力气了。
夏小满幽幽的叹了口气,很不巧的,她还是学过一些关于怀孕生子的知识,原以为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没想到居然能用上,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啊!
“顾焱,你负责给秀春喂水;竹心,你去弄些能果腹且易吞食的点心过来,”为了让秀春顺利产子,夏小满开始发号施令,“秀春,你听好,从现在开始你只要感觉肚子痛就要紧牙关用力,别再白白浪费力气了,我再给你半个时辰,如果你在半个时辰内生不下这孩子,那我就让稳婆保大了!”
“不要!小姐!不要!”秀春一听夏小满说要保大,立刻就紧张了起来,这孩子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她怎么舍得放弃!
“那就照我说得做!”夏小满吼完秀春,又在顾焱耳边轻声道:“顾焱,现在你的话对她影响最大,好好鼓励她!”
“王妃,我会的!”顾焱满眼感激,王妃可真是帮了他大忙!
夏小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便退出门外透透气。
一片阴影遮住了她头上毒辣的日头,丝丝凉意萦绕在她身边,似舞若蹈,她勾唇对为她打伞的沈潇道:“要你在产房门口等,可真是屈尊了。”
沈潇听了她的调侃,却只是淡淡一笑。
两刻钟后,一声响亮的婴啼划破夏日闷热的空气,“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点落到了院子中,将那些带着欣喜的人声渐渐湮没。
“这孩子,长得还挺像秀春。”夏小满看着那不停的动来动去的小手小脚,忍不住伸出一个手指碰了碰,那柔软的触感立刻融进了她心里,一想到自己肚子里也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存在,夏小满忽然觉得心中仿佛柔得已经化作一潭温润的泉水。
“小姐……”秀春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是很幸福的笑着,她替顾焱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又是母子平安,把那个一向稳重的顾焱激动得是热泪盈眶的。
“秀春,你没事就好。”夏小满刚才说的保大可是有着三分真心的,如果秀春真的难产,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大。
“王爷!”几个丫头见到沈潇进来,齐齐福身行礼,不过某王爷却不说话,只是站在了夏小满身边,直直的看着摇篮内的那个小娃娃。
“顾焱,你起好名字了吗?”夏小满蹲下身,两只手扒在摇篮边上,一张脸被遮得只露出双眼睛,好像是在看什么奇珍异宝一般。
“王妃,属下斗胆,恳请王妃赐名!”顾焱“唰”地就跪了下来,今天若是没有王妃给秀春施加压力,说不定秀春已经难产了,他希望这个孩子能由他的恩人来起名,让他时时不忘这份恩情。
夏小满起身拉着沈潇走出了门口,又回头对顾焱道:“你看,天晴了!不如就叫他旸吧,希望他的世界里阳光常驻。”
皇城的某家酒楼内,沈弘和颜凌微服出行,坐在大堂内对饮。
“想不到你竟能彻底解了那毒。”沈弘饮下一小杯酒,颇为感慨的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总不能一辈子任人宰割。”颜凌摆弄着手中的酒杯,嘴角挂着一抹泰然自若的笑意,仿佛那个曾经对沈弘俯首称臣的他从未存在过。
沈弘双眼微眯,也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开门见山道:“你若真想彻底摆脱我,也不会在此时此地邀我赴约,涟国的事,看来你是束手无策了。”
颜凌被说中了痛处,顿时面色一沉,“天灾不可违逆,若是发生在景国,你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呵!那是自然。”沈弘承认的倒也爽快,涟国受赤潮灾害,景国也常年被滨江水患所扰,他又何尝不是绞尽脑汁,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了绞尽脑汁下个套让沈潇钻,如今他全权负责治水,若是治不好,还可以损一损他的贤名,这步棋,是进是退他多少都能得些好处,“你让我援助涟国,也未尝不可,只是总得说出个让我动心的条件,不然这笔买卖,我岂不是亏大了?”
颜凌轻呷了一口水酒,对沈弘的这个要求毫不意外,这个曾经用毒控制他要他为他卖命的男子一向是如此,在处于劣势都不忘自己谋利,更何况他现在有绝对的优势。
“你若是还是想除掉沈潇,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自然是我的心腹大患,不过……”沈弘话语稍顿,又道:“我更想让他失去助力。”
“哦?”
沈弘又饮下一杯酒,“皇城中有一位不向着自己的明家贵女,着实让人焦心。”
原来他说得是夏小满!颜凌邪魅的勾了勾唇,也是,若是一位得了神力的明家女子,即便是皇城禁军全数出动也奈她不何,如此危险的存在,换了他,也会辗转难眠。
“既然是女人的事,不如就让女人去解决吧。”
“女人?”沈弘皱了皱眉,他不是没用过女人,宁太妃的事几乎是两败俱伤,他那时也对夏小满动了恻隐之心,如今再用女人……
“用女人可以,但我要她毫发无损。”
“好!”颜凌当即应下,除了求援一事看到希望之外,他还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原来,沈弘竟然也对那个九王妃有意!
沈弘和颜凌‘协商’完毕后,便各自隐入人群。颜凌行至云仙客栈附近,驻足观望,待看到明锦桃的身影,他便迎了上去。当日他在景国边境遇上明锦桃又跟随了她一路,便是觉得她长了一双十分好看的杏眼,亦如那个让他栽过跟头的夏小满。
“锦桃姑娘,几日不见,可有想我?”
“严公子?”明锦桃完全无视了他不正经的言语,只是有些惊喜的道,“你那日不告而别,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呢!”
“哦,这么说锦桃姑娘是想着我的了?”颜凌朝她露出一个极尽魅惑的笑,继续不正经。
明锦桃这才发现自己被调戏了,于是小脸一鼓:“不爱听你说话,走走走!”
“别别别!”颜凌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一阵清香随之而出,“锦桃姑娘别生气,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谁跟你开玩笑!你真是太讨厌了!”明锦桃杏眼圆睁,怒目而视。
“好好好,那玩笑也不开了,锦桃姑娘恕罪。”颜凌‘唰’地将扇子一手,朝她拱了拱手,便又是溢出一阵清香。
明锦桃嗅了嗅,对他的扇子有些好奇:“严公子,你这扇子上熏得是何种香料,为何我从未闻见过?”
“锦桃姑娘喜欢?”颜凌大方的递过扇子,“既然姑娘喜欢,那这扇子就赠与姑娘吧!”
明锦桃有些犹豫,虽然她觉得这香味清新特别,可她却不愿随意接受一个陌生男子的馈赠,“这……好像不太合适吧?我怎可随意夺人所好。”
“锦桃姑娘与我一路同行,也是有缘,何必如此客气。”颜凌再次作势要将扇子递过,却是在明锦桃大意之时猛地摇动扇子,浓烈的香味四溢,明锦桃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就红了脸颊,她看着颜凌欣喜的道:“祁……祁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终于来接我了吗?”
祁哥哥?颜凌摸了摸下巴,原来她已经有心上人了?这就更好办了,她中了他的毒香,只要他假扮她的心上人,那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她了!
“锦桃,祁哥哥来接你了,跟祁哥哥回去吧。”
“可……你无缘无故怪锦桃,你欺负锦桃!”
“那是我一时糊涂,总之都是我的不是,锦桃你就原谅祁哥哥,跟祁哥哥回去吧!”颜凌的甜言蜜语显然比翁祁更胜一筹。
“嗯……那……”明锦桃扭捏的搓了搓衣角,通红的小脸更显娇羞,她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幻觉中,将颜凌当成了翁祁。
“主人!主人!”她袖子内的蔷薇已经急得来回打转,明锦桃神志不清,将坏人当成好人,而对主人绝对服从的灵兽,是没有能力攻击一个主人意识中的‘好人’的。
“嗯?你?”颜凌发现明锦桃身上披着一层薄雾般微弱的紫光,登时眼前一亮,原来她还是明家贵女!他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