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地时,他的肩背先着地,再加上乐晴天的重量,因此伤得不轻。尹子桃天天来为他上药,直至过了七八日,才算能动弹了。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乐晴天居然主动去神隐寺找尹夫人。嘿,稀奇了,前一刻还指天顿地地诅咒,宁死也不嫁给他的乐晴天,下一刻却变了嘴脸,向他抛来橄榄枝。
不过也好,既然她想嫁,他就娶了。看样子,尹夫人对她颇为满意,而且,他也想进一步试探她。
于是,他主动来到乐家,与她谈判。
她倒是个干脆的人,轮到她提条件时,只说一来要顾及乐笠翁的感受,二来要照顾乐若安的前程,丝毫不为自己考虑,张嘴要多少嫁妆多大排场。OK!很容易办到的两个条件,他一口答应。然后,订亲、选日子、下聘、典礼,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不出一个月,二人就结为“夫妻”。
到底是自己的“第一次”婚礼,尹夫人从头到尾笑得合不拢嘴,令他有感而发,喝了不少酒,喝到微醺时,才步至忆心阁。
忆心阁被布置一新,他一眼也没认真看过,完成任务一般挑起红盖头,然后把自己裹成一团儿,滚到拨步床的最里边,闭上眼睛。
他不算个守旧的人,但绝对不算open的。虽然只是个游戏,毕竟与一个女子共处一室,还是新婚之夜这般暧昧的时刻,他就是再心无芥蒂,也无法做到坦荡荡。他能做的除了装醉就是装睡。
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由浮现出,他挑起红盖头时她三分羞怯、三分不安的模样。
不知道换成了elaine会是怎样的反应?她怕是马上跳起来,大声抱怨让她等了好久云云。呵,elaine啊,他应该是想过和她结婚的吧,否则,当程心提出想见她一面时,他也不会满口答应。可是,他们还是分手了。
分手了就分手了吧,他不想再回头,五年的外景采风工作,已经令他习惯了在路上,现在让他重新过起天天回家吃饭、睡觉的生活,他还要别扭很久呢。
他又想起摄影圈里的一个笑话,一个记者采访一位颇有名气的摄影师:“可以向大家介绍一下您的恋人吗?”该摄影师举起手中的相机,一脸傲娇:“我的恋人就是它。”
矫情不?
他这个笑点一向很高的人,却因为这个无聊的笑话笑了很久,因为,在elaine离开后,他的恋人也变成了它。所以,进入游戏后,他唯一不习惯的就是总觉得手中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胡思乱想间,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这才意识到,只有一床喜被,却被自己裹了去。
他刚想开口,告诉她衣柜里还有被子,却灵光一闪。
NPC对事物的认知,全部来源于系统的输入,鉴于路创一向的好操守,路建起不可能在系统中输入关于啪啪啪的知识,可是只要是生活在现代的玩家,多少都会了解一些。
他在心里坏坏地一笑,有了主意。
待身边的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他动作轻巧地一个翻身,两手撑在她的腰侧,整个人的身体若即若离地蹭上她的。
她果然被惊醒,一脸惊惧,睁大眼睛。
他屏住呼吸,静待她下一秒的反应——这个情况下,现代女子不是都会喊出一句“色狼”么,不懂得啪的NPC可不会这样叫。
谁知,她下一秒的反应大大超出他的预料。
她原本惊惧的眼神,不知为何,一瞬间居然变得大胆起来。她的双眼中仿佛带着两团小火焰,越烧越旺,并且不停地游移在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之间。她呼出的气息愈发炽热,她的心跳也愈发急促,当他意识到她下一秒想做什么,他在心中喊道:“色、狼!”
她居然想亲他!
这个花痴!!!
他不死心,想到升级这次试探,于是原本安份的双手向她的衣襟伸去……
哼,果然是个玩家!
他心情大好,连第二日看到她一身水红曲裾出现在尹家正堂,也不由分了心,趁她不注意时,多看了她两眼。
她嘛,当然是没有elaine漂亮的。
Elaine真的很漂亮,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在留学生聚会中见到她惊为天人的感觉。
不过,他的眼神这会儿却不由又瞟向了这个和平时不太一样的乐晴天。
耐看?是这个意思吗?平时看起来勉强算是清新可人,稍微收拾一下,整个人就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他是做摄影的,需要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他的身边也围绕着各种各样的“美”。女人的美,对于他来说,是稀疏平常的事,也是唾手可得的。摄影棚中整日里出入各种模特、明星、名媛,她们可以说是美丽的产物,是时尚的化身,不过,放下镜头后,他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因为在他眼中,她们只是他工作的对象,欣赏她们的美,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
——所以,他的目光现在从乐晴天的身上挪不开,也是因为他的职业病犯咯?
对,他的职业病就是犯了,双手许久没有摸到他的“恋人”,所以手痒了。他收回目光,开始对手指,对手指,对手指……
距离下一个月圆之夜还有将近二十天的时间,他正思忖着这段日子该怎么过去,乐晴天倒日日变着法子来缠他了。
“相公,陪晴天出去走走吧?”
跟你很熟吗?不去!
“相公,我从娘家陪嫁来的耳坠子不见了,那是娘亲留下唯一的嫁妆,呜呜……”
嘿,她还说着说着掉眼泪了。
他哭笑不得,陪她走一趟。
“相公,这下听懂了吗?”
废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谁听不懂?不就是告诉他要多说好听的话吗?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时候,谁也强迫不了他。
“相公,陪晴天进屋吧!”
他一头黑线,怎么又来了?
“相公,我从娘家陪嫁来的耳坠子不见了……”
得,得,得!他求饶,陪她进屋。
“相公,这回听懂了吗?”
废话!上一次是从情理,这一次是从道理,全是为了告诉他要说好话。还是那句话,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时候,谁也强迫不了他。
不过,她若总是这样变着法子的缠着自己,难保哪一天不露出破绽。他心念一动,决定走为上策。
走的时候,他心中暗爽,摒住笑意,来了一句标准化的“临终嘱咐”:“想吃什么就去吃吧……”
在舒适客栈住着,人也变得懒惰,除了时不时地应付一下elaine,他可以说无所事事。
月圆之夜呵。
程心素来重视月圆之夜,他在国外的五年间,每到月圆之夜,程心都准时给他电话。母子俩随意聊聊,聊到最后,程心定是会无限唏嘘:“别人家都是人月两团圆,咱们家却是分隔三地,一个跑到了国外,一个还在公司,只有我一个人,对着一大桌子的饭菜。”
游戏里的尹夫人也有这样的习惯。每到月圆之夜,都会要尹家下人张罗一大桌饭菜,一家人一起吃吃饭,说说话。
今晚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算起来,他已经“消失”了大半个月。走的时候,他只告诉尹夫人要远行,并未告诉她目的地,如果她或者尹家在这期间出了什么事,真就联系不上他。
酉时,时间还很充裕,他收拾行装,脚下生风,返回尹家。
“二少爷?!”相膳见到他,又惊又喜,一张生满皱纹的圆脸此时甚是可笑。
他无心理会,向正央阁走去。
“二少爷可回来了!”
他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待相膳再开口,一阵阵浓浓的药味从正央阁飘出来。
“娘亲她……”
他跪在尹夫人的床榻前,尹夫人让了他几回座,他就是不坐。
他的手冰凉,比尹夫人的手还要凉上几分。
程心五年前突然晕倒的画面不停地在他脑海中闪烁。
他真是个混蛋!
明知道尹夫人有心悸症,明知道尹夫人身子虚弱,为了躲一个玩家,居然“消失”了半个月!明知道尹剑起和尹子槐都去了瓷窑,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子,居然一句话不交代,说走就走!在尹夫人被腰痛折磨的这半个月,他却住在客栈的天字一号房,每天不是读读古书,就是品品小菜!
他垂着头,艰难地开口:“子陌不孝。”
(对照第章、第6章、第7章、第8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