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川,川川,开始了……”后台的白晓奇忍不住,探头轻唤,脸上尽是焦急。
白川川听见呼唤,怔怔地转过头来,双眼茫然地看了看白晓奇。她拉开架式,缓步走到戏台中央,亮了一个相。
节拍再起,见白川川缓缓张嘴,白晓奇刚要松口气,谁知,传来的并不是《窦娥》的唱词,而是白川川的啜泣。
偌大的戏台,只有白川川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她双手掩面,从小声呜咽,到放声痛哭。
别说悦来瓦舍的人,就是一向与白川川不怎么对付的尹子桃这个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当着巡抚和古镇百姓的面前出这么大的丑,以后该如何立足?
尴尬,不解,莫名,讥笑……种种怪异的情绪在空气中持续发酵,白晓奇当机立断,正要冲向戏台把失态的白川川拉下来,只听“好”的一声喝彩,把众人从讶异中拉回来。
高礼行神情激奋,双手用力地拍着巴掌,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叫“好”。
“本官于曲艺虽不是行家,但是自问从小到大也是听过不少名家名曲的。以往,咱们评判一个角儿唱得好不好,大抵看她唱辞唱得准不准,腔调拿得稳不稳,身段舞得美不美,人物扮得像不像。可是今晚,本官却开了眼界。因为白姑娘用她独特的演唱方式告诉咱们,这曲儿不一定要唱出来,还能哭出来!大伙儿都知道窦娥的故事,窦娥的故事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字——‘冤’!白姑娘先是小声啜泣,表现出窦娥历经苦难时内心的冤屈无处倾诉,只得化作点点苦水。后来又放声痛苦,表现出窦娥身受千古奇冤、被判入狱后对天、对地、对恶人的控诉!窦娥的情感,全被白姑娘以哭声表现出来,实在是沁人心脾,余音绕梁,别开生面,匠心独具!本官除了能送给白姑娘一个‘好’字,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字眼来!好!好!好!”
如果说众人之前只是讶异于白川川的表现,那么现在就是震惊于高礼行的反应了。晴天早就知道高礼行并非如外表一般中规中矩,平庸无为,在他平凡的外表下,有一颗势利谄媚的心。可是,今晚当着所有人的面,高礼行对巡抚拍下这个“大马屁”,还是令晴天感到作呕和无语。
高礼行的叫好令现场的气氛变得越加诡异,稀稀拉拉的附和掌声和讪笑则为这份诡异增加了一份尴尬。
白晓奇见状,赶紧上台,拉着白川川向众人鞠了一躬,匆匆下台离去。
很快,戏台主事报出下一名选手的名字,现场秩序得到恢复。
晴天才无心听曲,她实在太想知道白川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循着白川川离去的身影望去,却看见皮进三阔步踏入会场,身后跟着四宝。他走到高礼行和巡抚的面前,似在为自己的迟到赔罪,然后坐在皮加二的身旁。
太好了,“贝”字纹身的三个始作俑者全部到齐,正是她行动的好时候。
她对尹子桃道身子不舒服,感到眩晕,想去附近清静的地方透透气。尹子桃关切一番,点头应允。
照例换上夜行衣,晴天一路飞奔,驾轻就熟地来到皮家。按照尹子陌的指示,她先来到皮进三的厢房,一番查找之后,一无所获。之后,又来到皮加二的厢房,再次细细查找。
尹子陌对她道,人们对于极其贵重的东西,一般是会随身携带的。而类似于珠宝箱这样的大东西,不能随身带着,皮进三有可能像白川川一样,认为只有放在自己的卧室里才能放心。所以,珠宝箱很有可能在皮进三的厢房中。但是,如果皮进三连对自己的卧室也不能放心,那他有可能将珠宝箱偷偷藏在皮加二的厢房中。因为在皮家,皮加二是他最不忌惮的人。
这会儿,晴天里里外外找了过来,仍是一无所获。她丝毫不怀疑尹子陌的判断,只认为是自己找得不够仔细。她站在厢房正中,借着月光再次审视四周。床上床下,没有。柜里柜外,没有。地面墙面,没有。会在哪里?
这时,一阵秋风吹来,吹得墙壁上的名家名画哗哗作响。
晴天眼前一亮,逐个撩起书画敲击墙壁。早就奇怪皮加二房中数量庞多的书画,会暗藏玄机吗?
终于,在一幅名为《瓷.白》的画作后面,晴天敲出了异样的声响。她喜出望外,用力一推,一间藏匿珠宝的暗层现于眼前。
想像中的金山银山并未出现在眼前,那只珠宝箱也就格外显眼,晴天不假思索,伸手将珠宝箱拿出,然后猫腰钻进衣柜,点亮烛火,翻找珠宝箱。
珠宝箱一打开,如她初次在白川川厢房里所见一般,璀璨夺目,熠熠生辉。珍珠,玛瑙,翡翠,琥珀,金,银,玉石……看得晴天眼花缭乱。她忍不住抓起一把在手中掂量,明知道是假的,感受一下一捧珠宝在手的感觉也是好的啊!
她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各式珠宝还是珠宝。顾名思义,珠宝箱,珠宝箱,不是装珠宝的还要装什么?她正纳闷,皮进三宝贝个平凡无奇的珠宝箱做什么,突然,一枝金簪窜进她的眼底。
那枝金簪混迹于各式珠宝中压根儿不起眼,奇怪的是它簪尾的形状。
晴天定晴一看,大吃一惊,居然是条龙!
要说一枝龙形金簪放在现代不足为奇,可是放在古代就绝对骇人听闻。因为龙是皇帝的象征,是皇家所有,绝非一般百姓能够享受。普通百姓要是敢穿件龙袍,戴枝龙簪,招摇过市,绝对是作死的节奏。
晴天瞬间明白,为什么皮进三宁愿将宝箱给白川川,也不肯让她当众摔宝箱。因为宝箱一落地,金簪就有可能现于众人面前,皮进三就是再狂妄,也知道自己担当不起大逆不道的罪名。
可是,这枝金簪从哪里来的?皮进三为什么要私藏一枝龙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