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洞里点起一轮篝火,围着火堆吃过干粮,聊着天打发时间。山洞外面夜风始终在呼啸着,一刻都没停过,好像有很多受了不平冤屈的人,在一路的走一路的哭诉。到了最后,柳金先支撑不住,轻轻倒下去睡着了。索隆把自己身上搭的披风拿下来,轻轻铺在她肩上。
三个人一只猫,静静望着火堆,都不再说话。接着,就隐约听见,有什么人的脚步声渐渐近了,踉跄着,似乎很沉重。索隆站起,手往剑柄上摸去。
一个瘦高瘦高的人影出现在洞口,背朝着外面清冷的月色。光着上身,赤着脚,裤脚也被野外的荆棘跟杂草挂得支离破碎。他身上带着不少的伤口,好像一个血人,在洞口站了没几秒钟,就脸朝下瘫倒在地上。
宅男手忙脚乱的把这个伤员抢救进来,扶在火堆旁,喂了他几口水。这人还很年轻,三十多岁年纪,鼻梁很高很挺,四方脸,轮廓清晰。胸前密布着小小血孔,嘴角边还挂着粘稠的血迹。
烤着火,冰冷的身体暖起来,他于是渐渐苏醒了。朝宅男跟周围几人望了望,虚弱的说声“谢谢”。
看他身上这些小血孔,倒像是……宅男忍住了,没好意思直接问。后来,这人果然自己说道:“我在山下,碰见一个人……受的这些伤,就是被那人身上的尖刺扎到的。看到这里有火光,所以赶过来……幸亏遇上你们。”
这个人跟刺猬到底产生了什么误会……“那你的衣服跟鞋,又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跟那人打架搞成这样的吧。”宅男问。
这伤员叹息说:“唉,一言难尽!这些是因为,一个奇怪的猎人在追杀我,半路上跑丢的。——我叫穆勒,是托托亚镇一所教会学校的老师。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托托亚镇啊……”海雯猫半冷不热的说,“正巧我们要过去那边。倒是可以顺路把您‘护送’回去。”她好像对这个神秘的穆勒,心存着戒备。
认真看穆勒听到这句话以后的表情,他面不改色,停顿片刻以后就坦然回答:“好啊!那就谢谢几位了。我正发愁,要是我一个人再碰上那个神经病猎人,该怎么对付才好……他手上的武器实在太厉害了,我又手无寸铁,能活着逃出来真是万幸。”
柳金刚迷迷糊糊睡着,现在被人们的说话声吵醒,揉着眼睛坐起:“啊?什么……来客人了?您稍等,我去倒茶……”
宅男赶紧按住她:“醒醒!这可不是在你家里。”
柳金左右瞧瞧,这才反应过来;又看看眼前这“客人”,皱起眉毛摇着头:“您还真惨!”
穆勒轻微的呵呵笑了,说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啊……算了,没事。应该死不了的。学生们还等着我回去上课呢……我可不能,死在这里!”
他身体毕竟还很虚弱,说了这么些话,渐渐疲倦,头一歪沉沉睡着。附近好像没有水源,没办法打些清水来帮他洗洗伤口。
柳金咬着嘴唇想一阵,最后从百宝囊里翻出一件灰黑色的魔法斗篷,努努嘴叫宅男跟索隆给他穿上。那件斗篷看起来很短,只够遮住他的胸口。可一旦穿在身上,扯着“下摆”往下拉,就可以一直拉长伸展,想要多长就扯多长。
往穆勒血污的伤口上遮盖的时候,宅男有点不忍心,担心弄脏这件神奇衣服。柳金解释说:“不要紧的。这件衣服不怕脏,穿过以后轻轻抖一下就干净了~~~”
安顿好穆勒,已经是深夜了。大家互道晚安,宅男也轻轻靠在洞壁上睡着。
夜里做梦,他一会儿梦见“石头人”本抱着自己,在原野上疾奔,胸前晒着暖洋洋的太阳,身后吹着冷冷的风。两边有牛羊,有野马;还有一辆豪华宝马车开过,车里坐着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一晃就过去了,再也没回头。
又过一会儿,他梦见那个吸血女爵把自己抱在怀里,她背后生着大大的蝙蝠翅膀,一扇一扇飞在半空;鼻子里能闻见她身上的味道,那是温暖得能让人忍不住微笑的一种幽香。忽然她在半空中停下来,两手撒开,宅男身不由己向着地面摔落。地上的方向,就是这个满身血污的穆勒,阴森森笑着,敞开怀抱要迎接宅男的光临……
眼看要落在穆勒怀里的时候,他两腿一蹬,被吓醒;原来整晚做恶梦没睡好,醒来以后精神更加疲倦了。
左右看看,居然只剩一个穆勒睡在熄灭的火堆旁。他们人呢?
匆匆追出山洞,宅男哑然失笑了。——原来几个人正站在山崖边,索隆跟科摩并排站着,柳金站在最前面,带领着他们一起做早操。海雯猫肚皮贴地趴在旁边石头上观摩着,尾巴缓缓甩来甩去;转脸看见宅男过来,只是无奈的摇头。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柳金振奋的喊着口号,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热情洋溢的做着示范。站在她后面的这两个学员,索隆是每隔几个姿势慢慢摆一下,好像在打太极拳;科摩则是把所有动作都缩小了,手只伸出一小半,脚也只跨一小步。
带着微笑,宅男也加入他们的队列。
吃过早饭,整理好行装,刺猬还是没回来。既然这样……大家只好不等他。反正他也知道,见面的地点会是几天以后的托托亚镇。
临走前,柳金向妈妈请教了一个更高级一些的结界法术,把整个山洞都隐藏起来。用宅男的眼睛看,那里变得跟周围山体完整相连,一点能进入的痕迹都看不出。
穆勒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好多了,不过他看见魔法师们这些离奇的咒法,还是表现出了正常人的那种惊慌。现在不需要海雯猫怀疑他是可疑份子,已经轮到这个人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刚离虎口又进狼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