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赋此时已经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他在查看凌家资料的时候已经知道,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想要去找到凌家的大本营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不管是对地理位置还是周围环境都不熟悉。不过有一点陈赋可以确定,那就是凌吉龙既然被自己震伤了手臂,那么肯定是先要到最近的医院治疗的,就算是凌家家大业大有自己的私人医生,仓促之间肯定也会先在医院里面治疗,凌家唯一的继承人受了伤,凌仁成这个做大伯的第一时间过来找自己,那么凌吉龙肯定住的医院不会太远。这个凌仁成平时并没事情要做,先过来找自己是正常的,而凌仁智与凌仁和就不会这么快,让红发男子过来找自己的麻烦就是证明,他们现在应该也并不在青城附近。这两位虽然都是大忙人,但是自己家人受伤于情于理也要过来看一下的,自己现在找过去应该还不算太晚。陈赋的打算就是直接赶往附近的医院,直接快速的将这件事情解决掉。
青城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城市,医院本来就没有几个,其中最好的医院本来是在距离青城山三十公里外的县城里面,但是因为近些年青城山的旅游资源被开发的很是红火,在青城山附近也新建造了一所比较高档的分院,陈赋辨清了方向直接朝着那家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之后,这里的病人并不多,他找到骨科所在的楼层,向值班的护士询问了一下凌吉龙所在的病房。护士看着年纪轻轻的陈赋温和有礼,笑容可亲的告诉陈赋病房号,并且还关照了一句:“病人的情绪不太好,最好不要探视太长时间!”
陈赋礼貌的应下,然后顺着走廊来到病房外面,隔着玻璃看到不仅是凌吉龙胳膊上面打着绷带躺在病床上,在旁边的床上还躺着一个熟人——凌仁成。他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凌吉龙叔侄两个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听见推门的声音,两人一起朝着门口望去。
看到陈赋的时候整个病房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般,两人已经知道凌仁智专门花了大价钱请到了一个世外高人去收拾陈赋,本以为很快就能听到陈赋被打的面目全非的消息,没想到消息没有等来,却看见这位面容温和却心狠手辣的年轻人站在自己病房门口。
凌仁成还是生活经验比较丰富的,看见陈赋的瞬间只是楞了一下,然后便一骨碌从病床上站了起来,对陈赋点头哈腰的说道:“之前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也都吃过苦头了,不用这么不依不饶吧?”
陈赋轻轻的把门关上,然后走到两人床边,在旁边的凳子上面坐了下来,并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看着叔侄两个。凌吉龙到底还是年轻气盛,看着自己的大伯虽然是质问的语气,但是怎么听都有一种求饶的意味,他本来半躺着的身体猛然坐了起来,用另一只手指着陈赋说道:“你有种今天就把我干死在这里,不然我肯定让你走不出青城,不光是你,我也要让童竹那个小贱人一样生不如死!”
凌仁成看到自己侄子的动作就想上前阻止,但是却仍然晚了一步,他抢上前将凌吉龙指着陈赋的手赶紧收了回去,然后转身对陈赋说道:“小孩子不
知道天高地厚,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他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我等会就教育他,你......”正说着的时候,看见陈赋作势要站起来,凌仁成竟然一下子跪在陈赋面前,尖声哀求道:“不要,不要!我们错了,真的错了!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
坐在凌仁成背后的凌吉龙并没有看到陈赋在听到凌吉龙讲要对付童竹的时候眼睛里面突然流露出来的冷冽,看到自己的大伯竟然这么丢脸的跪在地上,生气的不依不饶说道:“大伯,您怎么了?我还就不信他还真能把我们怎么样?”
凌仁成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陈赋的眼神,他并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胆小怕事的人,再怎么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也算是地方一霸,他就算是狐假虎威也在这地方混了二三十年的时间了,不至于这么胆小怕事。只是他看到陈赋刚才眼睛里面露出的那种淡然的目光,却感觉自己好像浑身都坠入了冰窟一般,身体竟然冷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他还记得在九十年代的时候,曾经与与一个亡命之徒打过一次交道,那位手上有好几条人命的江洋大盗看人的目光就和刚才陈赋看自己的眼光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人类的感情,只能看到对生命的漠视。又联想到自己的二弟已经和自己说过会找那一位高人帮忙搞定这件事情。而此时陈赋却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病房里面,结果自然可想而知。知道眼前这位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心思电转之下才会突然做出跪下来的举动。
陈赋站起身却并没有像叔侄两个想象的那样将他们两个暴打一顿,而是微微低头,对着跪在地上的凌仁成和怒视自己的凌吉龙缓声说道:“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才做多大的事情,在没有确定自己掌控到局面的时候,最好不要那么多话。这样除了激怒你的对手之外,没有一点儿作用!”说完之后略带怜悯的看了凌吉龙一眼,凌吉龙只感觉陈赋那一眼就像是对自己最大的嘲讽一般,他此时已经被陈赋这种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动作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注意到随着陈赋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的左胸心脏部位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似得轻轻疼了一下。
凌仁成看到陈赋没有动手,又看到凌吉龙面色涨红的准备开口,赶紧以不符合他现在这个年龄的敏捷站立起来,用手堵着凌吉龙的嘴巴,将那句脱口而出的“哎,我操~~”给堵了回去,口里劝到:“小龙,不要胡闹,这件事情不是你能搀和的了,交给大人来处理,你安份一点儿!”
说着话的凌仁成一直在对着凌吉龙打眼色,在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凌仁成额上青筋暴露,明显是动了真怒,凌吉龙从没有在这个一直疼爱自己的大伯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一时间也忘记了挣扎。自己的大伯并不是一个这么懦弱的人,这一点凌吉龙比谁都了解,他不清楚自己大伯自从去找了陈赋一次之后回来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虽然确实十指连心,指头被硬生生掰断对于一个将近五十岁的人来说有点儿受罪,但是也不至于在陈赋面前这么懦弱怕事吧?
陈赋说完那句话之后,并没有离开,依然坐在了凳子上面,看着
就好像在等人一样。而陈赋在这里,凌吉龙也没有办法询问自己的大伯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一时间病房又陷入了令人难堪的沉默之中。
病房里面三个人都不再说话,陈赋心不急气不燥的安坐在凳子上面,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凌仁成整个身体抖成一团,坐在凌吉龙的病床边,看着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脸上露出绝望和哀求混杂在一起的复杂神色。而坐在病床上的凌吉龙依然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他一会儿怒视着陈赋,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大伯,虽然不敢再说什么话,但是他的动作却显露出来他其实并不服气,只是碍于自己大伯在旁边,他暂时搞不清楚事情的状况而在强忍着而已。
沉默的时间相当难熬,就在凌吉龙准备不管不顾站起来的时候,三人听到了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见到一个姿色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凌吉龙手臂上缠绕着的绷带,接着就直扑了过来,用手轻轻的摸着凌吉龙的胳膊含泪问道:“乖娃儿,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了?是谁个杀千刀的敢把你打成这样,和妈说,妈妈肯定会替你出这口气!”
看着心疼的抹眼泪的中年女人,凌吉龙正准备开始哭诉,看到跟在女人身后进来的那个中年男人,连忙止住想要哭出来的声音,对中年男人恭敬的喊道:“爸,您来了!”
进来的正是凌仁和夫妇,凌仁和本来在省城正在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听到老家传来的消息说自己的儿子竟然被人将手臂给打的粉碎性骨折,虽然他这个儿子的德行他也清楚一点儿,知道经常在外面惹是生非,但是一直都是自己儿子欺负别人的,还没有见到过自己竟然会吃这么大亏的事情。当下连会议也不开了,直接给妻子打了电话,然后夫妇两人便一路马不停蹄的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赶到了医院。
由于小的时候就一直没有呆在父亲身边,凌吉龙对待父亲更多的是惧怕和尊敬,完全没有像和自己大伯在一起的亲近,凌仁和也知道这种情况,但是也没有办法,他虽然瞧不上自己的儿子,但是不管怎样这也是自己唯一的骨肉,不可能不心疼,看见自己儿子像一只流浪狗一样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样子,凌仁和只觉得怒气瞬间就冲上了脑门。只是在他的脸上依然看不到任何神色,仅仅从咬紧的牙齿可以稍微看出来这位一方大员确实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他转身对凌仁成问道:“大哥,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有什么困难和我说,一定要尽快办好!”
凌仁成看见凌仁和夫妇进来,还没有开始说话,就被问上了这么一句,他对凌仁和这个官威日重的三弟也有点儿害怕,不甚自然的朝着凌仁和使了一个眼色却没有说话。
凌仁和在官场上久经磨练,自然是精明到极点的人物。看见自己大哥的眼色,转身对着陈赋说道:“还没请教......?”
陈赋看着沉稳大气的凌仁和,回答道:“你儿子就是被我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