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经人介绍相亲认识的,那个时候的人都是这样组建家庭的,没有像现在这样,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一直就那样过下去,不同的是我们一直没有孩子,那时候的医疗条件也不发达,不知道是谁的问题,不过那时候还年轻,想着以后再说,所以也并不是很在意。 我们两个都是国棉纺织厂的工人,在当时算是社会地位还可以的,有铁饭碗嘛,日子过的也算是平静安乐。后来慢慢的上了年纪,对于没有孩子的事情也看得淡了,觉得两人世界也挺好的,也就不再有孩子这个念想了。本来就打算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就算了,但是在一个夏天的午后,一个人的来访打破了我们的平静生活,打开那扇门这也是我到现在为止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
那个时候已经改革开房了,很多国企啥的都开始裁员,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影响很大,我们毕竟在厂里面工作了二三十年了,年纪也快到了退休的年龄,就商量了一下,直接办理了内退,也算给年轻人腾腾位置。那个时候全国都开始刮起了一阵气功热,我是对这个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的,不过你郁阿姨倒是天天要去跟着什么大师去打坐,我也不管她,就当锻炼身体了,耳边也可以图一个清静。
就这样过了没多久,我记得那天下午我正在家里看书,听到外面有敲门声,一般情况下,像我们老邻居啥的都是直接推门进来的,我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陌生人,平时我就很烦那种推销东西的,我以为这次也是推销的,就没有应声,谁知道门外的人一直在敲,实在是烦得不行。我就上前去把门打开了。”
说道这里,姚宇广停了下来,拿起车上的水杯又喝了一口水,陈赋看见老人眼角湿湿的,不过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等在旁边。老人缓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回忆一样继续说道:“打开门,看见是一个老年人,长得仙风道骨,一看就是那种平时在公园里面传授气功之类的大师的打扮,我知道你郁阿姨一直对这个感兴趣,但是具体跟着谁练功就不清楚了,我就以为是找你郁阿姨的,就直接回了一句郁瞳不在家。
那老人却看着我笑了笑,说道:我不是找郁瞳的,是过来找你的。
也许是看书看的累了,想换换脑子,也许是那位老人实在是仙风道骨,让人不知道怎么拒绝,平时对这种人不辞颜色的我竟然鬼使神差的请老人进到了房间。
老人坐定之后就告诉我说自己是郁瞳的师兄,郁瞳仙根已开,决定要追随他们的门派一起进山修道,为了避免凡心再动,就让老人过来帮忙告诉我一下,然后从随身带的包里面拿出一叠文件还有那本经书放在了桌子上面。
不管是谁在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都会觉得眼前这人是一个神经病,我那时候就是这么想的,想也不想的就把这老人给赶了出去,当然中间说话肯定不好听,不过我本来就是暴脾气,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不过后来我常常想,如果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好的问仔细事情的原委,或者我态度再好上那么一点儿,会不会就能知道你郁阿姨的消息呢?不过这些事情都不可能了,事情发生过之后,谁也没有办法再回到那个时间。”
陈赋听的入迷,看到姚宇广停了下来,就问道:“接下来呢?郁阿姨就真的没有再回来过吗?”
“不止是你郁阿姨,那位老人后来也没有人再见到过了。”姚宇广接着说道,“把那位老人赶走之后,我也没放在心上,就当是遇见一个精神病了。不过那天一直到晚上该做饭的时候,你郁阿姨还没有回来,这我就有点儿担心了,便跑到她经常去的公园里面去找她,谁知道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问那些她们平时一起的朋友,都说今天根本就没有见到郁瞳出来。
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事情不对了,就赶紧跑到公安局报案,谁知道人家非要不见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没办法,我只能先回家,到家之后,看到桌子上面那老人留下的文件,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些批文啊,还有几个店铺的契书合约之类的,签名都是郁瞳的名字。那时候已经可以允许私人做生意了,周围也有老朋友会做一点儿小生意,但是我们两个都有退休金,从来就没有过做生意的想法,最起码在我面前一直没有表露出来。还有那本手抄经书,我是认得你郁阿姨的字的,那确实是她抄写的。不过我们两个人天天生活在一起,我却从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资产,我们双方老家里面早就没人了,也不可能是哪个亲戚给送的。
就这样我一直在房间里面呆坐到天亮,时间一到我就到公安局去了,托关系找到了一个熟人,公安也下了力气去找人,不过后来一直没有你郁阿姨的消息,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陈赋见姚宇广停了下来,问道:“那位老人也没有一点儿消息吗?一个人怎么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姚宇广苦涩的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就像是让时间冲洗过之后一样深不见底,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我就把公安局给当成家了,反正回家之后也是我一个人,在哪呆着都是一样,就这样一个月后,我也丧失希望了,其实像我那个时候的年纪,早就没有什么情啊爱啊之类的了,只是老来伴罢了,就是事情太离奇,我心里过不去那个坎,不过后来那些商铺的人找来,说要我给发薪水,查财务,我这才慢慢的把洛神集团做大到现在这样,那时候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为了赚多少钱,只是单纯的留个念想,不能把她留给我的东西给糟蹋了而已。”
“那本经书呢?怎么会在于老师的房间里面?”陈赋又问道。
“我和老于认识很长时间了,他住的那房子就是洛神集团开发的,我之前一直在那边住,那里原来是我们工厂的宿舍楼,我和你郁阿姨在那里住了好多年,我还是想留着念想,万一郁瞳回来之后还能找到原来的家,不过后来政府下令城市改造,这一片要统统拆迁,纺织厂也很早就关闭了,没有办法,我才让洛神集团拍下了这片地块,在原址上面建造了一片别墅区,后来慢慢的时间越来越长,我知道见到郁瞳的希望就比较渺茫了。那段时间我身体不好,就听医生的话,从那个离河边比较近的房子搬了出去,我那时候已经断了找到人的念想,刚好老于退休了,我就把房子让给老于了,里面的东西也没有动。经书就还是放在那里,本来是想着到时候如果我死了,再把经书
拿出来一起陪葬的。后来这事儿就一直没去管它。
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天你给老于打电话要租房子的时候,我过去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对你有种莫名的熟悉,后来第二天你又去找我,我竟然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你身上竟然有郁瞳的气息,我们毕竟在一起生活几十年了,这一点儿我自信绝对没有看错,这让我又重新有了一点儿希望。后来趁你不在家,我去看了一下那本经书,经书确实是被动过了,于是我就让人跟着你,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和你郁阿姨的失踪有关系。”
陈赋听到这里,才知道事情的原委竟然是这样,自己之前竟然怀疑姚宇广要对自己做什么事情,其实这中间却是一个误会。他想了想说道:“姚爷爷,这世界上真的有您说的那种气功吗?”
姚宇广看陈赋没有正面回答自己,不过也不以为怪,回道:“我之前是一直不相信这种事情的,不过这几十年我一直在寻找你郁阿姨,对于这种事情多少也算是了解了一点儿,气功确实是存在的,但是没有电视小说上面演的那么神奇,最多也就是健身益体的功效,不过到底真的有没有那种传说中的人物,我现在也不敢打包票说没有,人啊,就是越老越胆小,知道的越多,越发现这个世界不了解的事情也越多。小陈,我之前没有和你打招呼就派人跟着你,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郁瞳有没有关系?我这把年纪了,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解开这个困扰了几十年的问题,到最后死的时候也算瞑目了。”
看着姚宇广略带乞求的眼神,陈赋回答道:“姚爷爷,我能肯定的是我和郁阿姨没有一点儿关系,我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至于我身上发生的事情,简单的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是在一场车祸之后身体发生了一些改变,也根本没有接触过气功这些东西。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姚宇广听到陈赋这样说,没有怀疑陈赋的话,不过也是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摆摆手说道:“没有什么失不失望的,这都过去快三十年了,早就不抱希望了,我这次来中州,除了要向你解释一下跟着你的原因,看看能不能找到你郁阿姨的线索之外,也是想着看看老于,估计也见不了几面了,老朋友一个一个的越来越少,能见一面是一面吧,老于现在应该也醒了,我们上去吧?”
陈赋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姚宇广说道:“姚爷爷,您把事情都和我说了,我再瞒着您确实是有苦衷,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于老师的病我可以治好他,您不用担心。”
姚宇广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脸庞在听到陈赋这话之后也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他惊讶的看着陈赋,看到陈赋脸上认真的表情,知道这孩子并没有开玩笑,再次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却没有开口问他原因,而是拍拍陈赋的手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你了,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好孩子!走吧,咱一起去看看老于去!”
说着打开了车门,陈赋先走下车,伸手去扶姚宇广下车的时候,感觉到姚宇广竟然还是腿软了一下才重新站直,看来自己虽然没有解释清楚,但是自己刚才说的话还是对姚宇广造成了不小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