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赋对司马洲说道:“师父,您先不要说这些,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对了,您留给我的那铜盘您还记得吗?那里面有很多丹药,丹药一定管用,您等着,我现在就给您拿!”
陈赋听到司马洲在这个时候还记得自己的事情,心里一酸,眼泪又差点流出来,他根本就顾不得在浑天仪第二层看到过郁瞳的事情,也没有心思关心司马洲刚告诉自己的消息,直接打断司马洲的话,将那些铜盘里面的丹药一股脑的全部拿了出来,堆放在司马洲的身边。
司马洲这个师父其实与陈赋在一起并没有多少时间,现在想起来,也就是三人被困在浑天仪里面时间是最长的,但是陈赋在看到司马洲奄奄一息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要失去至亲的感觉。他手忙脚乱的要将那些历年保存下来的珍贵丹药全部打开,司马洲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点儿力气,对陈赋抬了抬手,示意陈赋不用忙活了,陈赋看到司马洲伸在空中那只颤抖的手,扔下手里那些珍贵的药丸,上前一把紧紧的抓住,忍不住又失声痛哭起来!
司马洲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将头埋在自己怀里的陈赋,轻声的说道:“孩子,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不用伤心,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的,我这辈子其实也值了,临死之前本来最大的愿望就是还能再看你一眼,现在这个心愿也满足了,那个铜盘你就好好的收着吧,里面的东西能用的话就用,不能用的话也不要扔掉,这些都是历代的覃门前辈千辛万苦的结晶!哎~不说这个了,现在覃门也已经名存实亡了,再说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那些前辈方士们估计不会想到,修行者不是灭绝在普通人的手里,也不是因为后继无人消亡,竟然会毁在自己选出来的元尊手里,真的是天道循环!”
陈赋只感觉到自己头顶的手渐渐的没有了力气,然后顺着他的头滑落下来,而留在司马洲体内的源力也告诉他,在司马洲抚在自己头顶的手滑落的那一刻,他的识海开始片片崩裂,不管陈赋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恢复的余地了!他握着依然温热的手,默默地低着头跪在司马洲的身边,这个世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关心爱护他的人又永远的离开了他,此刻的他显得格外的孤单无助。
在确定司马洲已经丧失了生命体征之后,陈赋终于不再哭泣,并不是因为不伤心,而是因为此时的陈赋早已经决定要先坚强起来,先将师父和师伯的遗体安葬,然后去找到此刻不知道在哪里的覃月正,虽然司马洲已经和他交代过不要替他们报仇,但是陈赋决定还是要忤逆师父的意愿,一定要让覃月正来到师父和师伯的面前以死谢罪才能缓解这心头之恨!
陈赋从跪着的地上站了起来,将司马洲和呼延兆安的遗体小心翼翼的整理干净,在看到呼延兆安的遗体的时候,他又是忍不住的一阵难过,这位师伯与自己打交道也不多,很多时候,显得稍微有点儿严厉,但是在看到呼延兆安手边的那把紫霄剑的时候,陈赋还是忍不住双眼泛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青铜剑将旁边的倒塌的树木砍下一截做了两具棺材,将两具遗体都放进通盘里面专门开辟出来的空间。将师父师伯的后事简单的处理完之后,陈赋依然没有管自己身体的伤势,而是马不停蹄的开始去寻找覃月正和那两名黑袍人,他刻意让自己没有一刻停歇的时间,只要停下来,他就好像又能感觉到自己头顶被司马洲的手抚摸过的感觉,那种感觉只让他欲癫欲狂,满心的怨怼无处发泄!
覃月正被陈赋的那一拳击中之后,便消失无踪,并不是他不想再回来取陈赋师徒的性命,而是在他准备忍着脑袋的眩晕赶回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两名黑袍人竟然在疯狂的陈赋面前落荒而逃,只靠自己对付陈赋的话,覃月正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是真的将陈赋杀死在当场,估计自己应该也会重伤。那个时候,对他最危险的就变成黑袍人了,其实黑袍人并不是陈赋想的与覃月正是从属关系,双方一直都是合作关系,如果不是覃月正一直用噬海来威慑他们的话,他们并不一定会听覃月正的话,反倒有可能会落井下石,毕竟现在双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权衡一番之后,覃月正并没有返回到战场,而是选择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时间现在对于他来说还是最好的朋友。
陈赋在找寻到覃月正留下的痕迹之后,便一路追随了过去,只是很快覃月正应该是发觉了自己无意中留下的线索亦或者是伤势减轻了一点,在经过一片被摧毁的面目全非的树林之后,那些线索突然就断了,消失的一点儿踪迹都没有。
陈赋在发觉已经找不到覃月正留下的任何痕迹之后,并没有停止寻找的脚步,他选定了一个方向一直向前,下定决心就算是将这片空间的每一寸土地翻个遍,也要将覃月正找出来,不死不休!此时的陈赋好像陷入了疯魔的地步,也不去管童竹怎样,更不关心自己师父临死前和自己说的郁瞳的事情,他现在满脑子就是找到覃月正,找到黑袍人,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精力终有时,陈赋不知道在这层世界里面找了多久,不过覃月正和那两名黑袍人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任凭陈赋怎么寻找都没有一点儿线索。此时的陈赋早就不是一直保持的那种翩翩有礼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树枝山石给挂成一缕一缕的破条,乱蓬蓬的头发毫无色泽,整个脸上面看不到一点儿血肉,嘴唇干裂出好几条大口子,微微一动就有血丝渗出。特别是那双一直神光湛然的眼睛,已经呆滞的就像是一个再也看不到希望的非洲难民一般,如果此刻童竹站在他的眼前,估计不仅仅是陈赋认不出来童竹,就连童竹都不一定敢确认眼前的这个像是一个乞丐的样子的人是陈赋!在又翻越过一座光秃秃的山顶之后,陈赋终于坚持不住身体的伤痛和精神的疲惫,脚下一滑,从山顶上面滚落了下去,在向下滚落的途中,陈赋便已经不省人事。
一阵巨大的海浪声传到陈赋的耳朵里面,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的陈赋终于悠悠醒转,他睁开眼睛,再次看到了那永远灰蒙蒙的天空,很快便想到自己身处什么地方的陈赋猛然全身一紧,以极快的速度打了一个滚,躲到墙角处的他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在看到自己周围并没有人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陈赋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全部恢复正常,不仅仅是与覃月正打斗时留下的暗伤,就连寻找过程中间受过的伤也都已经完好如初,另外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也换掉了,他记得自己最后有意识的时候是在一座高山上面,怎么会醒来之后待在这个明显是房间的里面呢?
想了一下的陈赋对外面喊道:“陈顺熊?”
随着声音的传出,房间的门轻轻的被从外面打开,陈赋看到来人之后,瞬间睁大了眼睛,他想过很多个结果,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进来的人面色红润,徐娘半老,竟然是陈赋寻找多日未见的郁瞳!
随着郁瞳进到房间
,陈赋更惊讶的发现,郁瞳明明此刻就站在自己身边,但是在陈赋的源力感知里面竟然空无一物,在郁瞳站立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又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不过事实就是眼睛可以看到的事情在陈赋的脑海里面却根本探知不到。
郁瞳看到陈赋揉眼睛的动作,估计是猜到了陈赋的心思,对着陈赋笑着说道:“你肯定有很多疑惑吧?没关系,我们有很多的时间,现在你先将这一碗汤喝完再说!”
陈赋这才发现郁瞳手里还端着一个小小的瓷碗,经过郁瞳这么一说,陈赋才闻到那瓷碗里面散发出来的浓浓的药味,他并没有做出什么拒绝的动作,也不询问,而是接过那碗汤一饮而尽,接着对郁瞳说道:“你知道覃月正在哪里吗?”
郁瞳接过陈赋喝完的瓷碗,手一挥,瓷碗就消失不见,接着郁瞳坐在凳子上面,对陈赋说道:“我从头讲给你听吧?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了?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陈赋对郁瞳这种装模作样的态度很不耐烦,他根本没有回答郁瞳的话,而是继续问道:“告诉我覃月正在哪里?”
郁瞳看见陈赋完全不理会自己,仍旧自顾自的陷入在自己的情绪里面,叹了口气,将手一挥,陈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瞬间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一般,很快便毫无意识的再次昏睡过去!
等到陈赋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郁瞳就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郁瞳看到陈赋睁开眼睛,对着陈赋说道:“感觉怎么样?”
陈赋直直的盯着郁瞳,眼光漠然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又有什么目的将我救了过来,但是我现在就是想知道一个问题,覃月正在哪里?你不是也说了么,我可以问你任何问题?”
郁瞳有点儿怜惜的看着陈赋,然后对他轻声说道:“你就算是要违背你师父的意愿,要替他报仇,是不是也要先将童竹那个小女孩儿给安顿下来之后再说?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在等着你呢!”
陈赋听到郁瞳说起童竹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光明显的波动了一下,只见他僵硬的转动头颅,看向郁瞳,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眼光里面却比起之前有了一点点儿光。郁瞳见状之后,继续对陈赋说道:“你将人家女孩儿带到这里,你一个修行者都受不了这里的孤寂,她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该是怎样的害怕和恐惧?就算是你要找到覃月正给司马洲报仇,是不是也先将人家送回家再说?老姚看重的人不会就这样伤害一个女孩子的心吧?”
陈赋在郁瞳的话语中间渐渐的清醒过来,是啊,自己不管怎样也不能就抛弃童竹不管,不过这边是对自己有恩情甚至为了能让自己尽快逃离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的师父,另一边却是与自己心心相印完全信任早已承诺永不分离的童竹,陈赋此刻只觉得自己处在两难的境地,他不可能就像师父说的那样心安理得的与童竹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幸福的生活,但是也不可能抛弃童竹,让她一个人苦苦等候,等到自己杀死覃月正或者被覃月正杀死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面!
经过郁瞳提醒自己的陈赋终于从那种疯魔的情绪里面走了出来,此刻的他虽然还没有想好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但是眼前的事情首先要做的他却很明白,那就是赶紧将童竹接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