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载满客商的马车往来的官道上,听着耳边传来的疾驰而过的马蹄声,一人一马,缓缓而行。马背上,一身绯衣的少妇甚是妖艳,满身上等的绸缎衣着和精致的妆容无不显示着这位夫人的雍容华贵,而此刻,远远看去,白色的骏马衬着在微风中摇曳的绯色裙装,更显得风情万种。
才刚下了马背,就要走向官道对面,那立着一块迎风飞扬的招牌的茶肆而去。忽而,一阵铺面而来的阵阵沙尘让她下意识的用衣袖掩住了口鼻,拉着马儿停在了原地。伴随着四周逐渐消散的沙尘而来的,则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看那并排而行的马背上带着面具的,熟悉的清一色的黑衣剑客们疾驰而去的背影,薛素湮许久才回过神来。
“客官,您的打卤面来了,请慢用!”直到店小二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送到她的面前,她这才回过神来。而就在她刚刚坐下的这片刻时间里,就先后有三四队追捕的人马呼啸而过。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面,耳边又有一队官差带着捕快巡查而来。
“小二,这两天有没有看到可疑人马路过?”抬头间,就看到一个官差拿着两张画像走了过来,一边冲店小二喊道,一边对着画像扫视一圈茶肆内正吃着酒菜的往来旅人们。
只看了那画像一眼,薛素湮便低下头继续不动声色的夹起碗里的面条。因为,那画像中的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她和慕容瑾。
“官爷,这个,小的发誓真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官爷放心,以后小的一定会多多留心的。”小二拿起那画像瞅了半天,终于确定这两个人的确没有来过,便弯着腰满脸堆笑的将画像送还到了那腰圆肚肥的官爷手中,顺带着将一锭银子塞入那官差的手中。
“可看仔细了?既然如此,兄弟们,咱们走!记着,多给爷留着点心,要是下次碰到了,记得去县衙回报,县太爷自有重赏!”那领头的官差一边抬着手,掂量了下手中那银子的分量,一边回头冲店小二吩咐道。
见那官爷的眼色,掌柜立马会意的从柜台又抓了一把银子冲出来,满脸堆笑的送到那碘着大肚子的官差手中,,口中还不住的说着,“官爷,走好,下次再来啊!”。一队官差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
眼看那队人马走远,薛素湮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碗里剩下的大半碗面是再没有胃口吃了。丢下一个银蹦放在桌脚,再次跳上马背,拉起缰绳。看来,如今不仅鼎剑阁的人马随处可见,就连朝廷的官差也都马不停蹄了。此时此刻,她不但不能去找那尚在民间的小皇子,只怕就算一时半会找到了,也不过是多赔上一条性命吧!
眼前,已到了岔路口,左边是去往药王谷后山的小道;右侧则是去往瀛城方向的官道。薛素湮犹豫片刻,一咬牙,拉紧马鞭,奔向了左边的岔路口而去。
心想,若是慕容瑾此刻要去瀛城寻心儿,必会走这条官道,所以这条路她自是不能再走了。若两人再次不期而遇,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忍住不载与他相见。反过来,既然重兵把守的林府她都闯过了,那鼎剑阁也一定不会料到,她薛素湮居然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至于慕容瑾,想来也不会想到,她薛素湮居然会笨到,同一个火坑再跳第二次吧!
“嗷!”疾驰中,随着座下马儿的一声仰天长鸣,两个前肢的马蹄顿时踏空。薛素湮死死的拉紧缰绳贴在马背上,险些摔了下来。待到她拉着马儿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刚刚马儿一脚踩上的正是一个昏倒在地的黑衣蒙面人的身子。而马儿之所以停了下来,乃是因为那人手中仍死死的握着的一把利刃划刚好破了一脚踏上的马蹄,马儿吃痛,才险些滑到在地。
绯衣少妇跳下马背,将马儿牵到一边,从包袱中拿过纱布将马儿受伤的马蹄包扎好。这才转过身看向地上的黑衣人。吃力的将地上的蒙面男子扶起,伸手解开他面上的蒙面,试了试鼻息,尚有呼吸。
眼看他浑身都已被鲜血染红,定是受了重伤,咬紧牙关,将仍昏睡的男子扶上马背,拉着马儿继续前行。
一间僻静的草屋内,床上,一个浑身缠满白色纱布的黑衣男子一手撑着身下的木板床,紧咬牙关,用尽全力终于坐起身来。环视了一眼自己此刻所在的家徒四壁的毛坯房,黑衣男子吃力的一手拄着床榻,一边用缠满纱布的右臂将地上的长筒靴吃力的拿到面前。
许久,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后,男子终于用左手撑住受伤的身子,同时,受伤的右手吃力的将一只鞋子穿到了脚上。然后,再用同样的方法,用嘴叼起另一只靴子放到脚下,用右手再次低头穿了起来。
门口,一身绯衣的少妇端着刚刚煎好的草药,只是一动不动的,淡漠的盯着屋内几乎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终于穿好靴子,再次勉强站立起来的黑衣男子。这样固执的人,她薛素湮还是第一次见过。
果然不出她所料的,那个总算穿上鞋子,一步一瘸的扶着床沿一步步从屋内走出来的黑衣男子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就再次体力不支,一头栽倒下去。
将手中冒着热气的草药放到一边,绯衣少妇径直走到那男子身侧,躬下身来,迎着他此刻仍想再度站起的坚毅面孔,一字一句道:“你若执意现在要走,我绝不拦你。但我敢保证,你绝对行不过百米!”
说完,薛素湮这才再度站起,朝着那瘫坐在地的男子看过来的质疑眼神,伸出了纤手。片刻后,那男子终于不再挣扎,伸出大手拉紧了面前贵妇白皙的小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