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一袭紫衣的公子脸上依旧带着面具,只是透过面具后的冷漠眸中,还带着一丝仇恨之色。再次站到寒风咧咧的崖顶,两人的心境却是大不一样。当初也是在这样的冷风中,一袭白衣的少女纵身跃下。如今,当他们二人为了她再次站到崖顶时,伊人却已不在身侧了。
两人身后,不过相距百米的山坡上,则是同样一脸焦急等待的,鼎剑阁高手和无数御前侍卫。一个是一统江湖的武林霸主;另一个,则是俯瞰天下的一代君王,今日一战,注定是一场生死厮杀。
又一阵寒风吹来,彼此会意的相视而笑。慕容瑾握紧手中问天剑的同时,对面的刘靖云手指流转,一把轻巧的折扇已悄然在右手中展开。两人同时飞身而起,当问天剑挥出的耀眼白色光芒将悬崖上的二人身影完全罩住的同时,刘靖云飞身急退,避开白色剑光的同时,自折扇中射出的无数细小的银针暗器也让慕容瑾蓦地收手,退后数步。
不曾想,如今,慕容瑾的问天剑法已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再次同时脚尖落地的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面上仍是淡然自若的笑意。刘靖云并不畏惧慕容瑾手中可能再度挥出的问天剑,不过轻蔑的一笑,便将手中的折扇掷下了崖底,再次飞身而起,已是全力一掌挥出。
伴着一阵山石四溅,烟尘滚滚中,出乎意料的是,慕容瑾似乎早料到他会出掌,竟然没有再次挥出问天剑,相反,却是在刘靖云腾空而起的同时,右手一掌挥出,硬生生的接住了刘靖云劈过来的这一掌。
高耸的崖壁上,一白一紫的两个身影顿时腾空而起,仿佛已静止在半空中,彼此互换位置,却仍是一动不动。两人的两只大手贴在了一起的同时,也在彼此运功,一时之间,竟不分上下。
远处,不过数百米之外的山脚,看着各自主上不时随风起舞的衣袂,无论是鼎剑阁的众高手们,还是随时准备动手救驾的大内侍卫们均目不转睛的盯着此刻运功对掌的二人,面上均是一脸的焦急和忐忑之色。
就在此时,刚刚还手掌相连,几乎静止不同的一白一紫的两个人影,突然同时退向了身后数百丈之外的峭壁而去。然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两人同时撤手后退的同时,又一把银针同时自紫衣阁主的袖口中射出,如天女散花般再次朝着此刻,仍在步步后退的慕容瑾席卷而来。
顿时,无数大内侍卫惊慌失色,纷纷冲向慕容瑾的身侧护驾。而山脚下,不少观战的武林人士,或是朝臣也同时却在心里暗暗斥责鼎剑阁主趁人之危,胜之不武。
以剑抵地,倚剑而立的慕容瑾终于还是避开了再次纷沓至来的无数暗器,却仍是一个趔趄,重心不稳,若非被及时赶来的身后的护卫们扶住,险些就要倒地不起,嘴角也同时溢出了血迹。
只是,身侧扶过慕容瑾的两名御前侍卫却看得清楚,慕容瑾之所以中毒却并非是因为刚刚自对面的紫衣阁主袖中射出的银针,而恰恰是刚刚接下的,紫衣阁主全力挥出的那重重一掌。
慕容瑾勉力的抬起右手,看了一眼逐渐变得乌青的掌心,喝止了身后,欲上前捉拿刘靖云等人的御前侍卫,却只是会意的,笑看着对面的紫衣阁主,再无言语。这场比武乃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生死较量,与朝廷或是江湖武林都没有干系。无论对方用的是何手段,输了便是输了!
对面依旧是迎风而立,镇定自若的紫衣阁主,却在看到了慕容瑾脸上依旧一脸从容的释然笑容后,反倒蹙起了双眉,眼中微微露出诧异之色。在他身后,一群想要趁胜追击的鼎剑阁高手们,均欲拔剑而起,却也同样,被紫衣阁主挥手喝退。
紫衣阁主冷冷一笑,目光却投向了远处。山崖下,幽云草堂内无数随风而起的茂密花海和如今,因为许久没有人居住的,后院内早已长起的茂密丛林里,不时随风飘散的落红和四处摇摆的野草中,无数暗藏的人影,隐隐若现。慕容瑾今日既然敢来赴约,自是有备而来,而他也根本没打算要在今日取他的性命。
今日的决战,不过是他的整个计划的一个开始。
任由紫衣阁主和一众鼎剑阁的人马退去,慕容瑾却始终没有下令追杀。不仅仅因为如今他已深受重伤,更重要的是,今日跟在刘靖云身后的这群剑客,无一不是鼎剑阁的顶尖高手。若是真的动手,纵使他身后的御林军侍卫众多,却也未必能获胜,乃至两败俱伤。
看了一眼已渐行渐远的鼎剑阁的大队人马,刚刚还差点倒地不起的慕容瑾,此刻却在笑着接过了身侧一名贴身侍卫手中,早已准备好的解药后,不多时,便已从容的站起身来。
鼎剑阁主的如意算盘的确没错,今日之战的确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他慕容瑾,自然也不能再容忍鼎剑阁的势力进一步扩大,乃至威胁到朝堂。但,接下来的好戏,却已不再由他来主导了。该做的准备,他慕容瑾都已做好了!
慕容瑾的目光再次转向山脚下,那依旧屹立在一片烂漫的山花中的,一排茅屋正中写着的,熟悉的几个大字“幽云草堂”,仿佛此刻,出现在他眼中的,不是眼前的茅屋,而是那一如初见的,一袭白衣,淡然含笑的少女。直到此刻,慕容瑾的眼中才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薛丫头,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再次醒来时,她已躺在了一条缓缓行驶在江面上的小船中了。
“船夫,请问,我,我这是要去哪啊?”推开舱门,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青山碧水。然而一身白衣的少女却是一脸的迷茫,睁着一双清澈的双眸,不解的看向船头,一个满脸花白胡子,正埋头划船的一位老者急切的道。
“老身只是受一位公子所托,负责将姑娘送往一个安全的所在。”船头上,一脸花白胡子的老船夫停下了手中的船桨,回过头来,看着少女微微一笑,又低下头,继续拨动手中的船桨。
“那,那位公子是谁,我,我又是谁?”船上的白衣少女听了这话,更是一脸的迷茫之色,澄澈的双眸中写满不解之色。
“老身也不知道,或许,等到了目的地,姑娘便自会明白一切了!”船夫仍是娴熟的,不紧不慢的划着船桨,再不多言。
她,她是谁?又为什么,为什么会被人送到这木舟中来。她要去见的那人,却又是谁?一路上,看着船边不停荡漾后退的碧波,和那映照在碧水中的,她从未见过的湖光山色,少女心中有的,却是满腹的不解。
三日后,终于到了目的地,看着老船夫将船靠岸,看了一眼对面岸边,一座简陋的茅草屋倚山而立。白衣少女疑惑不解的目光再次看向面前的老者,见那老船夫冲着她慈爱的微微一笑,似是鼓励。犹豫片刻,她终于怯怯的走出船舱,走向那茅屋而去。
然而,才刚走近,她便发现,茅屋门口,一位身着紫衣,手持折扇的男子似乎早已等待多时。看到她的出现,那男子一直焦躁不安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了久别重逢的欣喜之色。再也不顾一切的,上前紧紧抓住了她的一双纤手。
本能的,她蓦地抽回手去,惊恐的后退了一步。再次抬头,看着对面男子欣喜的眼神,白衣少女眼中的迷惑之色却是更浓。只觉得在这一刻,顿时头痛欲裂,脑海中,一刹那仿佛有无数的记忆片段瞬间闪过,却又似乎是一片空白,什么都再想不起来。
就在她痛苦的挠着后脑勺,眉头紧锁,一脸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时,却见那紫衣公子再次上前,毫不介怀的,笑着温柔的将她紧抱在头上的纤手松开,轻轻的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劝慰道:“想不起来,就不要再去想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重新记起我的!”
“我们,我们以前认识吗?你是谁,我又是谁?”
不知怎么的,任由那紫衣公子将自己拥入怀中,看着他温柔宠溺的眼神,仿佛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懵懂的少女顿时放下了所有的心防,安心的躺在了他的怀中。许久,再次从他怀里挣开,打量了许久面前,似乎在哪里见过的,仿佛相识的面容,白衣少女再次迷茫的怯怯开口道。
紫衣公子却只笑看着她,再不多言。拉过她的手,转身推开了身后的茅屋。当眼前的木门打开的刹那,又一股熟悉的记忆仿佛再次直冲脑门而来。白衣少女缓缓的步入室内。眼前的一切,看着是无比陌生的,可是每拿起一样东西,或是抚摸着这室内的一样家具,哪怕只是一桌一椅,都让她莫名的从心底生出一股熟悉感。
再次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紫衣公子熟悉而陌生的眼眸;打量着室内,所有一切似乎都是她喜欢的,却又无比陌生的一切,白衣少女久久无语。只是不知不觉中,有一股热浪从眼中涌了出来,鼻尖一酸,仿佛就别重逢,又仿佛一切都已不再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