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海棠,你怎么知道,慕容瑾中的毒是七星海棠?”徒然从姚玥心嘴里冒出这四个字,薛素湮心中蓦地一惊,看着地上,仍是泣不成声的姚玥心,脸色微变。自从前日退朝后,她便封锁了关于慕容瑾的一切消息。对外只称慕容瑾要暂时闭关,修习剑法。姚玥心怎会知道慕容瑾所中之毒乃是七星海棠?
“刚刚,我跪在床边,看着慕容哥哥满脸的乌青之色,心中便已知道了。湮儿姐姐,求你救他!”听到薛素湮略带质疑的发问,姚玥心定定神,仍是泪眼盈盈,一脸梨花带雨的冲着她哭喊道。
“刚刚?”听到这话,似乎捕捉到了姚玥心眼中那一闪即逝的心虚之色,薛素湮心中咯噔一下,仿佛什么东西在瞬间呼之欲出。
对了,从姚玥心进入慕容瑾的房门的那一刻,她似乎便已经知道他中毒了。当即就牵着恪儿的手,痛哭起来。而且她还是一脸泪水,泣不成声的爬到慕容瑾的床边的。如今,连姚丞相都不知道慕容瑾中毒的消息。一向纤弱单纯的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否则,她得知了慕容瑾称帝的消息,又怎么还会是一脸的泪水呢?
更何况,姚玥心是从小就是相府长大的千金小姐,对于药理知识一窍不通。她又如何能一眼便看出慕容瑾所中之毒乃是七星海棠?
薛素湮眼中的疑虑之色越来越重,看向姚玥心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冷静起来。这些天来,她一直都在心里思忖,下毒之人到底是谁?那日,在朝堂上,情急之中,她的的确确怀疑过云大哥。可是如今细想,自始至终,云大哥只在那次送她回幽云草堂之时,以鼎剑阁主的身份见过她手中,藏有玉玺的锦盒。
至于在鼎剑阁的这段时光,他更是从未开口提过传国玉玺。若是昨日,他当真要夺位篡权,当时便可一掌杀了中毒的慕容瑾,不过轻而易举。但他没有,所以那人万万不会是云大哥。可是,除此之外,亲近慕容瑾的人,还会有谁?
“心儿?”一时之间,心念数转。再次抬头看向仍跪于地上的姚玥心,薛素湮几乎是含泪失声。她不是一向最爱慕容瑾之人吗,她如何会舍得下手?
“湮儿姐姐,你果然聪明。可是你觉得,慕容哥哥会相信是我下的毒吗?”听到她的这声愤怒的质疑,跪于地上,刚刚还满脸泪水,凄楚可怜的姚玥心,此刻已径自站立了起来,一脸得意冷笑的看着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一直深爱着慕容瑾吗?”薛素湮看着面前,瞬间几乎判若两人的姚玥心,震惊失色,连连后退。
“是,我爱他!我比你更爱他。可是,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无论我对他有多好,慕容哥哥心里念念不忘的人,从来都是你,也从来都只有你!”姚玥心走上前来,步步紧逼道。刹那间,对面女子徒然涨红的绝美容颜,此刻已因为激动容颜而徒然变得狰狞起来。
“所以,所以你就要报复他。但就算你不为自己想,难道也要眼睁睁的看着恪儿从此失去亲生父亲吗?”薛素湮看着面前,姚玥心早已因为愤怒而瞪大的红肿双眸,悲痛失声道。慕容瑾,当真,当真是我害了你吗?
“不,慕容哥哥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死的!就算有人要死,那个人也一定会是你!”不想,姚玥心伸出右手食指,愤怒的指向她而来,一步步将她逼入墙角,怒而大声尖叫道。
“我,我为什么要死,是你下毒害死他的,我为什么要为你的错误买单?”直到此刻,看着姚玥心愤怒的眸眼中闪现的那一丝得意之色,薛素湮才恍然大悟,一把推开面前的绯衣女子,面无表情的冷冷道。
“不,你不会的!你那么爱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的!”不想,徒然被薛素湮一掌推到,踉跄着坐在地上的薛素湮,却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大笑着反驳道。
“不会,我为什么不会?再说,就算慕容瑾真的死了,大不了,我去为他陪葬,和他一起共赴黄泉就是,又如何会让你称心得意?”看着地上,欲挣扎着站起身来的姚玥心,薛素湮脸上却再无半分的怜悯之色,冷笑着无情道。
“是吗?如果,我不能除掉你, 那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和慕容哥哥在一起的。是的,我早就想过,最坏的结果,那便是我为了慕容哥哥而死,留下你们二人。”不想,再次站起身来的姚玥心,嘴角却再度浮现一抹得意的冷笑。
“若是那样的话,因为我的死,慕容哥哥一定会相信是你下的毒。而且,他也一定不会忘了我,将来,一定也会立恪儿为太子的,那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姚玥心冷冷的逼视着薛素湮,眼眶中已噙满了泪水。是的,若是薛素湮当真如此狠心,那她也唯有如此了!不,她不会的,她心里爱的,若当真是那位阁主,又怎会将传国玉玺给了慕容哥哥?
“你当真就如此恨我吗,心儿?”听完姚玥心的话,薛素湮不住的颤抖着双肩,许久才转过身来,再次含泪开口道。慕容瑾,若是从一开始便没有我的存在,你和心儿在一起,是否会更幸福呢?
“是,我恨你,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恨你!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慕容哥哥和我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不想,薛素湮的这句发问,恍若点燃了一个即将爆炸的爆竹,一脸恨毒了她的摸样的姚玥心顿时滔滔不绝起来。
“湮儿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原本想要下毒害死的,根本就不是慕容哥哥,而是你!”姚玥心继续冷笑道。
“是我?你是说你在玉玺上下了毒,不,不可能的,你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玉玺,怎么可能?”薛素湮平静的看着姚玥心此刻被仇恨充斥的红肿双眸,眼中有的,却只剩不解之色。
“是,我没有机会接触玉玺,慕容哥哥更不曾当着我的面打开过那个锦盒,所以,所以我也从来都不知道那盒中藏的是传国玉玺。”不想,姚玥心反倒一口坦诚道。
是的,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慕容瑾在她面前打开过那个锦盒,但是,她从来都知道,那个锦盒,那个被慕容瑾整天贴身藏于身上的锦盒,却是薛素湮和他之间的信物。
“湮儿姐姐,你知道吗?在我把慕容哥哥接到瀛城养伤的那段日子里,他从来都很少言语。无论我怎样悉心的照料他,无论恪儿怎样笑着逗他开心,他从来只会每天不停的舞剑,,甚至更多的时候就一个人呆呆的看着你给他的那个锦盒,整整一天都一言不发......”
姚玥心再度看着面前的薛素湮泣不成声。她的确不知那锦盒中藏有何物,可她从来都知道,能被慕容瑾如此小心珍藏,甚至会动情落泪之物,必和薛素湮有莫大的关联。
任由姚玥心泣不成声的说着,薛素湮却只是默默流泪,再没有了言语。
“当初,在慕容哥哥为了你坠落悬崖,不顾重伤在身,仍四处寻找你之时,你在哪里;当他在瀛城重病不起,日夜为你思念挂心之时,你又在哪里?是我,是我在他重伤之时,不顾一切的去崖底寻回了他,是我在他重病不起时,衣不解带是守候在他的身旁......是我,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从来都是我!”
“你凭什么从我身边夺走慕容哥哥,又凭什么说你爱他,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爱他,你到底为他做过什么?”姚玥心继续质问道,声音已是声嘶力竭。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说我爱你?慕容瑾,从来,从来都是在为我做了所有的事,从来都是你每一次救我于危难之中。而我,我自始至终又为你做过什么?
任由姚玥心尖锐的怒骂和质问接踵而来,薛素湮却终于只是含泪一下瘫坐在了桌边,再无言语。如今,无论姚玥心是如何下毒的,或是,她的本意原本是要害她的,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她也再不想深究了。
“心儿,你放心,我一定救回慕容瑾的。至于今日的一切,就当你从未跟我提起过,我也从未听到过。”殿内两人再次四目相对,含泪无语。良久后,薛素湮终于再次上前拉过姚玥心的手,缓缓开口。其实,这也原本就是她今日单独找姚玥心出来时,最初的原意。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其中的内情会是如此。
“但愿湮儿姐姐言而有信!”姚玥心却蓦地将手从薛素湮的手掌中抽了出来,仍是含泪冷冷道。
“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应我一事!”薛素湮的心情再度平复下来,却又蓦地徒然脸色一冷,看着姚玥心道:“你必须答应我,慕容瑾重病之事,不得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即便是姚丞相也决口不能提!”
“莫非姐姐当真想要联合鼎剑阁主谋权篡位吗?”姚玥心也跟着面色一冷,想也不想道。
“那就看心儿你能否说动你爹,联合朝臣对抗鼎剑阁了。至于慕容瑾病重的消息,若是你不想你未来的皇后之位,乃至恪儿将来的储君之位落到他人手中,最好闭口不提,其中的厉害,想来,以你的聪明必不需要我再多说。”薛素湮冷冷丢下这句,转身拂袖而去。
身后,姚玥心看着渐渐消失在殿门口的白衣女子,微微躬身,冷笑道:“多谢姐姐成全!”她的目的终于达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