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徐远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张家河村,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村西头的张家河小学,校园依然没有多大变化,硷畔上的一排白杨树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茂盛。
徐远曾经在这里上过了三年学,度过了三年快乐的时光,这里是徐远的母校。徐远自从小学毕业后再没有踏进去过张家河小学半步,他现在只知道张家河村周边的村子上的初小都已经撤了,合并在了张家河小学,他还知道房老师现在就在张家河小学教学,他还从他侄儿子徐宝的口中知道,张家河小学增加了一名年轻的体育老师,经常拿着一颗篮球在操场上给他们教打篮球。
张家河小学的老师多数是民办教师,听村里人说用不了几年政府就要辞退这些民办教师,房老师还没有转正,整天愁着他不教学后能做什么?想到了房老师,徐远还想到了房老师的儿子房腾这几天来找过他,说他今年终于考上了延原农校,但是毕业后不分配,想让徐远给他出出主意,徐远说既然考上,不分配也可以学很多知识,还是能念了。房腾说他母亲安秀秀听说不分配,不想让他念,但是他父亲房老师很支持他去念书。为什么房老师这样勤奋老实的一个人,什么事情都不能称心如意呢?他的儿子房腾初三留了一级,终于考上了延原农校,却又不再分配。哎,好人怎么得不到好报呢?
“哎,徐远,你是不是去夏庄集市上了?”徐远顺着话音看到马宝亮站在一家人的硷畔上。
“嗯,马叔。”徐远从自行车上跳下来。马宝亮从硷畔上气喘吁吁地跑了下来,递给了徐远一张纸条,说道:“我年龄大了,走一回夏庄集市上不容易。刚才我出来撒尿,看见你骑着自行车往前来走,心想你肯定又是去夏庄集市上。这上面有马四梅的电话号码,你到夏庄集市上给她打个电话,就说家里要修房子,让她要么回来一趟,要么捎回来些钱。”马宝亮真把马四梅当做了取款机,这几年来他没少跟马四梅要钱,但是他的钱大部分都好活了那群赌博人。
“马叔,电话我可以给马四梅打,但是你知不知道马四梅的钱来的真不容易?你拿上赌博了,我觉得你对不起马四梅。”徐远不知道哪里来了这么一股勇气,敢当面对马宝亮说出这样的话。
“我的事你少管,你也管不着,你愿意的话下去给马四梅打个电话,不愿意的话拉倒,我这场赌博完了下去再给她打。”马宝亮显然有些不高兴。
“你老还不高兴了,我给她打不就行了吗?”徐远把纸条装进了兜里,跨上了自行车,飞快地蹬了起来,一转眼便在马宝亮的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宝亮咧着脖子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家的儿子了,敢管老子马王爷的事情?没念几年孙书,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老子今天要是不赌博,还用得着你个孙子了?”马宝亮骂骂咧咧地原路返回了那个赌博人的窝点。不用说,马宝亮又是一盘菜,最后输的人一定是他。赌博人没有记性,马宝亮如果不赌博,他现在手头的钱应该不比徐茂才少多少,可就是管不住那条腿,也管不住那双手。
徐远一口气骑行到夏庄集市上,急切地来到了电话亭旁,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一眼便认出了徐远,笑呵呵地说:“又想对象了?快跟人家姑娘好好说说知心话。”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给徐远把电话递了出来。
即将与心爱的人儿说说话了,徐远的心中有点小激动,也有点小紧张。徐远熟练地拨通了那串电话号码,电流声刚响过几下后,秦丽丽的声音便出现在电话里。“喂,是你吗?你可把我想死了。你怎么这几天都不给我打电话呢?”徐远就爱听秦丽丽这样娇滴滴的话语。
“你不知道,这几天都快要把我累死了,家里准备盖新房子,我和家里人这几天每天都在打石头。你都应该想不来,我现在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可是不管多累,多辛苦,我的心中一直都在想念着你。”徐远的心中流淌着一股股浓浓的爱意,他要把这几天对秦丽丽的相思全部倾诉出来。
“你家修新房子干什么?你受苦受累了,我听着都觉得心疼。让我想一下你受苦时的情景,你是不是抱石头的时候还梳着偏缝呢?有时候还会故意用手把额头前的长头发往上捋一下呢?”秦丽丽说着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可真逗人,我哪还能顾得上头发呢?我可是要时刻注意石头会不会掉下去,把我的腿砸瘸了。你说我家修新房子干什么呢?还不是为了娶你吗?我妈说了,今年修好房子后,让你今年过年的时候就在我家过,你说怎么样呢?”徐远现在也变得脸厚起来,与秦丽丽什么话都敢说。
“人家才不了,到你家过年,我妈肯定一万个不同意。”秦丽丽接着便问她妈:“妈,徐远说今年让我到他们家过年,你愿意吗?”
“不愿意,你还没有出嫁呢,你就不能在徐远家里过年,我坚决不同意。”徐远从电话里听到秦丽丽母亲的话语,虽然是拒绝的意思,可是听上去觉得十分亲切。
“哦,阿姨不同意,只能按照你妈说的了,要不我今年到你家去?但是我妈肯定又不同意。”徐远说道。
徐远与秦丽丽就这样说笑着,足足说了差不多够半个小时,方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徐远回味着与秦丽丽说的每句话,他都觉得十分甜蜜,值得他去仔细回味。
徐远掏钱付账的时候,看到了马宝亮给他的那张纸条,他才记起了还要给马四梅打个电话。刚给秦丽丽打过电话,现在又给马四梅打电话,这如果让秦丽丽知道了,秦丽丽会怎么想呢?幸亏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徐远不知道为什么在给马四梅打电话的时候有点心虚。
电话拨了过去,电话那头已经接起了电话,徐远却听不到声音。“喂,是四梅吗?”徐远只好先说道。
“你是徐远?你怎么记起给我打电话了呢?”没错,电话那头就是马四梅,她接着说:“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你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马四梅这样说说明她还在惦记着徐远,这个意思徐远已经从她的话语中感觉出来了,可是徐远现在已经有了心爱的姑娘,她现在又是牛局长的小情人,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念念不忘呢?
“四梅,是这样的,你爸让我给你捎句话,咱们村全村实行移民搬迁,在拦洪坝错后一点地方修新房子,你爸说让你要么回来一趟,要么捎回来些钱。”徐远为了让马四梅消除误会,急忙说出了他这次打电话的用意。
“这个老不死的家伙,他把我这里当做取款机了?我给他捎多少钱够他赌博输呢?徐远,你不知道,牛局长对我现在是大不如前了,今年就很少来我这里,他今年更没有给过我一毛钱,还提出要我现在居住的这套房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马四梅突然哭了起来,她心中也许有太多的苦楚。徐远的心也从刚才的喜悦中跌入忧伤之中。徐远现在应该能明白为什么马四梅盼望他给打电话呢?最起码还有人听她诉说一下心中的忧伤,最好还希望徐远能给她想个办法。
“四梅,你不要哭,一个人一个命,你现在还年轻,如果能从牛局长那里解脱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不是说过,那套房子的手续已经过到了你的户下?说什么也不能给了他。我不信你的青春年华还不值一套房子吗?”徐远劝说着马四梅,可是马四梅仍然没有停止哭诉。
马四梅越哭越伤心,说道:“牛局长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那时候给我过户这套房子的手续,全是假的,他办了一个假证,我前些天到房产局专门查了一次才知道的。我那时候不应该相信他的鬼话连篇,我不应该害怕我自己的名声,我也更不应该害怕他穿的那身虎皮,我当初就应该把他告了。我现在已经想好了,他如果对我做得太绝情了,我就到市委、市政府去告他。徐远,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哪天到我这里来一趟呢?你是个文化人,给我写一写他的罪状。”
“没问题,这个学期开学的时候,我下来报名,一定会到你家里去一趟,你把事情详细经过给我说说,我给你整理一份揭露他罪状的材料。”徐远一口答应马四梅的请求,他觉得这件事一定要帮帮马四梅,不然她就真没法活下去了。
“好,徐远,我等你,我就相信你会给我帮这个忙的。谁让咱俩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呢?我就有你们这几个朋友,你是我最信任的一个。”马四梅突然停止了哭泣,婉约地说道。
“你一定要想办法多掌握你与他在一块的材料,那样才会更有说服力。”徐远没忘记对马四梅多叮咛几句。
“好的,和他在一起的照片我一直都保管着,还有他给我的存折。对了,你回去给我爸说我现在没钱,让他不要把钱输光了,才又想到了他的四女子。整天赌博,有多少钱能够啊。”马四梅说完挂断了电话,徐远又拨通了传呼台,向徐亮的传呼机呼叫了一下,最后付了帐,一心想着马四梅这样的悲惨处境,缓慢地骑着自行车向着徐家沟村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