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兰花跑了,着实让刘成才难过了一段时间。刘家老小在夏庄乡前后村不知找了多少回,仍然不见曹兰花的人影,在市财政局上班的刘成斌在延原城的大街小巷也找了个遍,就是找不见曹兰花。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成才的心情平淡了许多,他明白了也许曹兰花本来就不属于自己,她就是在家里也只是一个摆设,并且任由村里的打野食的男人糟践,这样离开了还眼不见,心不烦,由她去吧!自己依旧跟着刘志富务劳在庄稼地,能吃上饿不死,也算是知足了吧。
徐家沟村屁大的地方,但凡出现点风吹草动的事,爱说闲话的婆姨女子们聚在一起便会说上个没完没了,直到每个人耳朵里都长出茧子来。曹兰花跟上人跑了这个话题人们都听腻了后,便又转移到村里的一些事情上来。
徐平和马二梅结婚这段时间来,两小口的日子过得甜蜜幸福,马二梅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徐茂成考虑再三,这一大家子裹在一起会影响徐平的光景,便和田玉芬商量好要与徐平分家。
这天早上,天阴沉得厉害,徐平刚准备推车子到薛家村去做门窗,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徐平便又跑回家里三下五除二脱去衣服钻进了马二梅的被窝里,用手轻轻抚摸着马二梅的肚子真是幸福。
马二梅呢喃地说:“平,怎不去了?”
“下起雨了,今天在家好好陪你。”徐平轻轻搂着马二梅,抚摸着翘起的肚子说,“陪着我的小宝贝,小宝贝快长大。”两人便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大清早起来补上这一觉,睡起来是特别的香甜。徐平正沉浸在美梦中突然传来“啪、啪”的敲门声和徐远清脆的声音:“哥哥、嫂嫂,赶紧起床了,吃饭了。”
徐平和马二梅走出院子的时候,徐茂成身上热气腾腾,肩上扛着两把锄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回来,徐玲的头发已经被小雨打湿,手里拿着一些青草喂给了一只站养的小羊。这时他们两个已经在玉米地里冒着零星的雨锄地回来了。
早上的饭是田玉芬做的,熬酸菜、蒸白面馍馍和绿豆稀饭,外加几个煮鸡蛋。徐玲急忙洗了手,收拾好碗筷,利索地给家里人舀好了饭菜,自然煮鸡蛋是给马二梅加的营养。徐远在一旁支支吾吾的要吃煮鸡蛋,马二梅看到了,给他偷偷夹了一个。
吃过饭后,雨渐渐下得大了起来,徐远打着一把雨伞在雨地里跑来跑去。徐茂成看了一眼院子里下的已经明花花的雨,自言自语道:“这雨来的正是时候,庄稼地里已经旱的不行了。我们这些庄稼人是靠老天吃饭的,这场雨过后,庄稼会拼命地往大长。但愿有个好收成啊!”
这时,徐玲在院子里招呼着徐远,徐平小两口围坐在奶奶身旁说话。徐茂成对徐平说:“徐平,今天下雨了,正好可以歇工休息一下了,你一天也是太累了。”
“嗯,爸,你有什么事吗?”徐平抬起头来看着徐茂成,马二梅和奶奶也停止了说话。
“我和你妈都已经合计过了,你们结婚已经一段时间了,现在二梅也有了身孕,你的木活生意也不错,盘算着咱们分开过,这样对你们的生活会有好处的。咱家现有的家当就是仓窑里去年打下的粮食,已经卖了些开了些饥荒和利息,剩下的咱们对半分,种进去的庄稼地咱们也对半分,不过你如果木活忙的话,庄稼地的事你不要管,有我和你妈,还有徐玲了。你结婚欠下的账一分也不给你分,老人说,父欠子妻,饥荒都是结婚欠下的,这些账我会慢慢还清的,这个你就不用考虑了。”徐茂成慢慢地说。
徐平听父亲徐茂成把话说完,一脸无奈地说:“我知道分家是你们怕拖累我,再说分家也没有你这样分的,好处都我们占了,拖累都是你们的,这不行。要分家,那么结婚欠下的饥荒也对半分,这个我和二梅也商量过。”
“这个不行,在订婚的时候给你老丈人的承诺是不给你带一分饥荒,咱们不能言而无信啊!”徐茂成坚决地说。
徐平焦急地说:“咱们欠下的饥荒,光靠你们两个种地,一年下来也就够还个利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饥荒还完。再说我妈的身体又这样,我真不忍心看到你们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样。”
“这个你不要管,你妈的身体就那样,天气好的时候就不太咳嗽了,还可以给我们帮忙,等到光景稍微好一点,再到延原城的大医院给她看一下。一份耕耘一分收获,我们整天劳动上,光景总会有个盼头的。再说你弟弟徐远还小了,徐玲再过两年,能有个好人家也差不多能出嫁了。你就不用操心,过好你们的小日子,比什么都强。”徐茂成说的话有种有种不容违拗的感觉。
马二梅在一边听了仔细,心里面流淌着一股股暖流,这是被一个父亲对子女的爱深深感动了,她笑着对公公徐茂成说:“爸,你就别坚持了,徐平做木活说什么也挣钱来的快,饥荒就让我们还一点吧,奶奶年龄也大了,身体又不好,以后要钱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儿媳妇能说出这样的话,徐茂成非常满意,心里面也是一阵暖流,他说:“二梅,你是个好姑娘,能走进我们徐家,是我们的福气。你们过好了生活,我就是再累,心里面也是高兴的。至于饥荒,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从今往后,咱们就分家门另家户了。这个时候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想吃什么就自己做的吃。不想做饭了就到我们这边来吃。”
徐平和马二梅看到父亲态度坚决,不容悔改,心里面想,你不带饥荒,照样还不是能还账么?不争了,等手头有钱了背着父亲能还多少还上多少,也算是为坚强而劳累的父母减轻负担吧。
徐茂成心里面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到了地上,意味深长地说:“从今往后,徐平你就是一家的顶梁柱了,记得干什么事千万要有分寸,要懂得勤俭持家,要懂得人情世故,要懂得承担责任,要懂得……”
“娃娃们比你强多了,你就不要啰啰嗦嗦了。今天还到不到地里干活去了?”徐茂成还想说什么,被田玉芬的话打断了。
“今天全家人好好休息,我去放牛去。”徐茂成说着便穿上雨鞋,身上披了一块塑料布,赶着大黄牛走出了院子。徐平和马二梅继续围着奶奶说着话。田玉芬急忙洗刷完碗筷,拿出针线做了起来。
徐茂成和徐平分家的时候和和气气,谁也不争不吵,并且能处处感受到父子之间的情意。这和马算盘子与马二红之间的分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算盘子是村上的会计,打算盘的高手,给老队长刘志富服务过多年,现在又给新村主任徐茂才服务。他的婆姨是同村米宏军的姐姐米宏丽,老两口共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马大红,大媳妇名叫郭毛女,他们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马林,几年前马大红摔下涯畔离开了,留下了孤儿寡母。二儿子马二红越长越不像话,给人一种游手好闲的感觉,马算盘子还总担心马二红会打光棍,没想到他在城里混打了一段时间还自己把女娃娃引回来了,这让马算盘子婆姨汉凝结了几年的额头舒展了许多。
儿子长大就要分家门另家户,再说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光景,不能给孩子们拖了后腿,马算盘子和徐茂成在考虑分家时的想法是一致的。马算盘子把分家的想法说给婆姨听,米宏丽一千个不愿意,说马二红刚结婚,不懂得过光景,到时候怕光景日月过不下去。
马算盘子心想就是你这个憨婆姨把马二红惯坏了,从小到大怕这怕那,不敢让孩子做这做那,与徐茂成的大小子徐平年龄不分上下,人家学会了手艺开始挣上钱了,而马二红呢?只会张口与自己要钱。不过人各有命,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小子,却会遇上喜欢他的人,并且看似喜欢的死心塌地。
马算盘子还是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分家。这天晚上吃过饭,姜莲莲站在锅台边洗刷着碗筷,马二红想着马宝亮家中的几个赌博人,可是兜里没钱了,他准备走出屋外散散心。
“二红,你要到哪里去?”马算盘子问道。
“出去散散饭食。”马二红停住了脚步说道。
“你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马二红这次还算听话,转过身来走了回来,问道:“什么事?”
“听说徐平分家了,我也有这个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见?”马算盘子说出了分家的事,马二红有点不高兴地说:“就你那点家当,还分什么家了。我坚决不同意。”
马二红说的话哪像是一个结过婚的男人说的话呢,马算盘子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说道:“可是不分家你永远长不大。你只有当了一家之主,你才会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都来得不容易,这样才会有自己的光景日月。”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我怎么没长大,我没长大会给你引回来个儿媳妇,相比较徐平,你说你少出了多少钱,你少费了多少心思?难道这些省下来的钱和心思用在我的身上就不可以吗?反正我肯定不同意分家。对了,家里有没有钱了?我想用点。”马二红满嘴歪理,呛得马算盘子说不出口。锅台旁洗碗筷的姜莲莲听着马二红的话,虽然觉得不在理,可是她不敢打劝马二红。
“哪还有呢?这些天你拿走多少你还不知道。”一旁的米宏丽焦急地说。
“我不管这么多。明天卖上几袋子玉米,我要急用钱。”马二红现在就像是一个旧社会的地主老头,要起钱来踏一脚喊一声的。
马算盘子被马二红气的够呛,他第二天卖了一些玉米,把钱给了马二红,马二红就直接跑向了马宝亮的家中。马算盘子看着他的影子,眼前一片模糊,这样的儿子真是个气老人货,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马算盘子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分家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