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远的注视下,云朵终于从那弯新月身上飘了过去,新月顿时又露出明亮的脸颊。新月遭受到云朵的欺负,还会那样明亮,可是马四梅成了四十多岁男人的小情人,她的青春还会再回来吗?马四梅成为了别人的女人,可能失去的是贞洁,可是在徐远的心中她却失去了最美的青春,这一切也许都是拜自己所赐。
徐家沟村的夜空很安静,徐远的心中却不能平静下来,他还在为马四梅的遭遇而愤愤不平,是不是要从那位四十来岁的男人手中把马四梅夺回来呢?马四梅还在喜欢自己吗?马四梅这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呢?
徐远哪里能想到,马四梅和那位四十来岁的男人这几天正利用国庆假期在温暖的江南水乡游玩呢?这时候他俩正坐在小船的船头,微风轻轻吹过,马四梅把那位四十来岁的男人抱得更紧了,船夫露出憨厚的微笑,轻轻地摇晃着船桨,小船缓缓地荡漾在映满星光和灯光的江面上。
国庆节收假这一天,太阳升到半杆子高的时候,徐远已经来到了延原城。走出东关汽车站,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徐远向一块相跟的闫飞、杜成军等同学打了声招呼说有点事,让他们先走。徐远想去找一找马四梅,便急切地顺着东关街向西走去,大约走了一百来米路程,眼前出现一条巷子。
徐远此前虽然还没有去过这条巷子,但是他听过村里的后生们说过关于这条巷子的顺口溜:“揽工在外不想家,东关巷子有姑娘。脸蛋漂亮辫子长,节省路费打一枪。”
村里的其他后生不知道有没有去过这条巷子找女人,混账东西马二红亲口告诉村里人说他不止一次在这里找过女人。马二红的账是这样算的,回家来回车费十二元,务工一天三十元,哄婆姨娃娃开心买东西得几十元,回一趟家最少也要一百元。在这条巷子里,一百元可以找川妹子,皮肤嫩的能掐出水,而且活挺细,或者可以找东北妹子,个顶个的身材好,花样多。这个世界还是钱好,只要有钱,别管是揽工小子,还是要饭吃的,这时候都成了大爷,把你服侍得飘飘欲仙。想想家中的老婆,只会像个猪似的哼哼,她根本没法与人家姑娘相比,本身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并且差得很远。
没有不透风的墙,马二红的话传到婆姨姜莲莲的耳朵里,这还能了得,看老娘如何把你们马家闹得鸡犬不宁,她开始谩骂起来,什么难听骂什么,把马家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然后装疯卖傻。
马算盘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叫造的什么孽啊,二红这个混账东西真是丢了先人的脸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畜生,当初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一尿盆扣死算了,省得让祖宗八代还不得安生。哎,都怪从小到大舍不得骂,舍不得打,现在长大了,更是无法无天了。马算盘子只有唉声叹气的份,眼不见,心不烦,他带着马二红的两个孩子躲到庄稼地里。
要说马二红还真有本事,他看到姜莲莲闹腾,开始你在气头上让你闹腾,等到你消停后,马二红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他脱光了衣服仰面朝天躺在炕上,对着姜莲莲说你要是把我伺候的舒服了,我保证这辈子也不在外面找女人。
这对于姜莲莲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她满肚子的气瞬间瘪了,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爬上了马二红的身体。经过好长时间,任凭姜莲莲怎样伺候,马二红始终兴奋不起来,更何谈舒服呢?
姜莲莲还是灰不溜秋地败下阵来,她想哭泣,作为一个女人已经无法引起丈夫的冲动,这算失败吗?肯定算,而且失败得一塌糊涂。
马二红真不算个人,恬不知耻地对着妻子说:“这下就是你的不对了吧?你已经没有了吸引力,咱们以后的夫妻生活还怎么过?那以后肯定会把我憋死的。”
姜莲莲感到很委屈,同时也感到很无奈。这件事以姜莲莲的完败而告一段落,后来马二红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她的耳边说起和别的女人睡觉的美好感觉,她只有强忍着泪水,心中默默哭泣。
徐远走进了马二红嘴中描述的这条巷子里,果然有很多挂着“洗头房”、“按摩房”、“招待所”等的牌子的门口站着几位样貌俊俏、露着大腿的姑娘。徐远看到此情此景,突然想到一个笑话中的描述的女人们的鲜奶要保温、火腿要冷藏。在秋风瑟瑟的深秋季节,一条条长长的大腿暴露在冷风中,难道这些姑娘真的不冷吗?为什么上面都又穿着颜色鲜艳的小夹袄呢?是为了给鲜奶保温吗?所处的环境不同,人的思想也跟着变化,徐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读书人,也能臆想到这么不干净的东西来。
徐远走过站着几个姑娘的门口,耳边响起娇滴滴的声音,“帅哥,要不要洗个头呢?”“帅哥,我们这里有和你年龄一样大的小姑娘,要不要进来看看呢?”“帅哥,进来看看吗?你看这位姑娘水嫩不水嫩?”洗你个头呢,你们这群不知廉耻的女人,徐远心中骂道。
长得这么水灵的姑娘,为什么不干点正经营生呢?徐远快步离开一群又一群的女孩子,耳边飘过来几声讥讽的话语,“看来还是黄毛小子呢。”“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你要是在老娘这里来过一回,保证让你流连忘返,还想再来。”随后还飘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总算来到兰花花招待所,门口的套路与前面几家是一个样。站在门口的姑娘看到徐远驻足不动却不好意思开口,便知道是想要女孩子却又羞涩的学生一族,一位年龄偏小的女孩子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发出让人心酥的声音:“小哥哥,要不要玩会儿?”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姑娘叫马四梅?”徐远一路走来,感慨颇多,现在的社会成了什么样子了,女孩子成了什么样子了,做着出卖肉体的生活却全然没有一点羞耻感,他的心理面很难受,所以说话的声音很低沉。
“哎吆,你要找马四梅,一看你就是有品位的男人。马四梅在我们这里不陪下三烂的客人,她只陪当官的和有钱的。”那位小姐表情很夸张,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停地向着徐远放电。
“我和马四梅是一块长大的,我想见见她。她在几楼?”徐远说着便向楼里走去,刚到二楼,迎面便走过来曹兰花。徐远一眼便认出曹兰花,她走路的样子还是屁股一扭一扭的,身体有些发胖,脸上涂抹着过多的油脂花粉,但是也遮掩不住她额头上的几条浅浅的皱纹。
曹兰花显然没有认出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她笑眯眯地问:“请问这位客人不知道需要哪位小姐?”
徐远此时再看曹兰花,感觉到她很肮脏,是她把马四梅推到这万丈深渊的,是她把马四梅的一生葬送了。他冷笑了一声说:“曹兰花,我认识你,但是你肯定不认识我。马四梅在哪呢?”
曹兰花的过人之处就是记忆力很好,开招待所这么多年来,只要见过客人一面,下次保证能认识。她仔细看了看徐远,从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的眉宇间想到了徐家沟村的徐茂成,自己离开徐家沟村的时候,徐茂成的大儿子徐平差不多就这么大,二儿子徐远应该十来岁的样子,按照时间和要找的人推断,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应该是徐茂成的二儿子徐远。
曹兰花马上显出格外热情的样子,急忙招呼徐远落了座,一位小姐给徐远倒了一杯热茶。曹兰花没说话先笑的习惯还保持着,她没有说马四梅,而是先问了村里人的情况。徐远强忍着对她的厌烦,简单向她说了一下徐家沟村的一些情况。
曹兰花听完后,感慨地说:“我要是不走出徐家沟村,我现在也和马大红的婆姨郭毛女一样,白天上山种地,晚上回家烧火做饭,还要喂鸡、喂猪。你那时候大概还没有出生,我和郭毛女是同一天嫁到你们徐家沟村的,那时候人家是骑着驴,戴着红花,我呢?父亲引着我一人,还是步走,没有……”
“马四梅呢?”徐远没等着曹兰花把话说完就急切地询问道。曹兰花的眼神突然闪烁了一下,而后又镇定下来,说:“你应该和马四梅是一样大。不瞒你说,马四梅现在结识了一个当官的,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她的小日子过得……”
“不要说了。”徐远不愿意听下去,大声呵斥道,接着忿忿地说:“你就是个害人精,你的一生被别人毁了,你反过来却把马四梅毁了。你觉得当烂货是不是很光荣?你到底有没有脸?”徐远感觉到他的泪水似乎流了出来。
“你不要激动。一个人一个命,有人娘生下来就是当官有钱的命,而我和马四梅以及这里所有的姑娘,从娘胎生下来就是让那些臭男人发泄shou欲的工具,马四梅远比我们的命好,她现在只伺候着一个男人。难道我们就不觉的命苦吗?难道我们愿意吗?是我害了马四梅,这个话不假。可是又是谁害了我呢?”曹兰花说着眼里也含着泪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