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没料想自己心中担心的事,竟被康熙亲口问了出来。
绯红着俏颜,怀袖缓缓低垂下眉睫,若换成旁的女子,该如何逢迎圣心,她心里再明白不过,可是,那样的话,她不管怎样也讲不出来。
望着怀袖俏脸绯红,银白的贝齿却死死咬着已褪尽血色的唇,康熙心内一疼,当即舍不得再逼她半分。
指腹轻轻抚过她的唇瓣,康熙眸中掬着的只剩脉脉温情。
“都是朕不好,以后不逗怀儿,瞧瞧这认真起来的模样,当真让人心生不忍呢,到最后疼的还是朕!”
康熙侧身坐在炕沿,伸手将怀袖揽坐在自己腿上,轻抚着她的青丝柔鬓:“怀儿且放心,朕方才不过是句玩笑话,当真如此委屈了你,朕也不忍呢!”
听康熙如此说,怀袖心里方才长长吁一口气,缓缓抬起纤长眼睫凝向康熙:
“时辰不早了,臣妾搅扰万岁爷一夜不得安心批阅奏折,此刻该当早些回去,让万岁爷睡个好觉。”
康熙宠溺地点了怀袖的鼻尖,温和笑嗔:“有你在朕身边,的确让朕心思不宁,可是江山美人朕都想揽入怀中,怎么办呢?”
怀袖淡笑:“咱大清是铁打的江山,万岁爷又正直盛年,两情长久,不在朝夕。”
康熙含笑点头:“好个两情长久,可是,情之所以起,一往而深,朕也有情不自禁的时候,怀袖此夜就陪着朕在这儿过,朕保证,绝不为难你!”
怀袖自然知道康熙口中的“不为难”是什么意思,方才褪去的红晕,不自觉又飘上了双颊。
康熙身为一国之君,已说出这样的话,怀袖即便心中如何羞怯,也不能再出口回绝了。
康熙将怀袖放在暖炕内,又褪去软皮靴,盘坐在炕桌前:“你若是困了,就先睡吧,朕再看会儿折子。”
怀袖轻轻点了下头,看了眼炕桌上的明烛,灯芯已渐渐燃长,便执起旁侧的小银剪子轻轻剪去一小段灯芯。
烛火莹莹,俩人相视含笑,一个专注批折子,一个静心阅书。
窗外已敲过二更的更鼓,怀袖捧着书,眼帘渐渐有些泛沉。
揉了揉眼,见康熙依然聚精会神地看折子,怀袖心中暗揣:若此刻睡着岂不是太丢人了?万岁爷还没睡,不行,无论怎样她也要撑下去!
可鼻息间的龙涎香飘飘渺渺的气韵,和这暖阁中暖意融融的金丝竹炭,无不散播着催人入眠气息,怀袖渐渐支撑不住,身子不自觉向旁边的迎枕歪过去。
康熙看了会儿折子,耳畔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放下手中的折子,侧目向后看时,怀袖已倚在他平日靠着的金丝迎枕上睡着了。
唇角弯出温柔浅弧,康熙轻轻挪过去,将怀袖的身子摆放好,顺带将旁边的雀绒锦被扯过来,轻轻搭在怀袖身上。
就在康熙欲抽身继续去看折子时,怀袖翻了个身,竟顺势滚进了康熙怀里,身子扭动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猫儿一样圈着身子继续睡了过去。
康熙看着怀中人儿温婉宁静的容颜,无奈浅笑,拥着怀袖的身子也顺势躺在了旁边
在外间伺候的李德全听得里面没了动静,悄悄撩开锦帘一瞧,见两人已相拥而眠,笑了笑,悄声走进去,将红烛吹熄了,退出来时顺带将房门轻轻带上。
“李安达,宫里不是有规矩么?后妃不论品阶,一概不得在皇上的寝殿过夜……”有小太监见怀袖没出来,忍不住问道。
李德全伸手在小太监帽子上敲了一巴掌,压低了嗓子嗔道:“你个不懂变通的奴才,我问你,是万岁爷的龙体要紧,还是那些个陈规陋矩要紧?”
小太监赶紧连声应对:“当然是万岁爷的龙体要紧!”
“这不就得了?只要万岁爷能睡个好觉,就算是天天让毓妃娘娘来昭仁殿侍寝也无妨!”
众小太监闻言,皆连连应声。
李德全正欲离开,想了想,又折回来肃声叮嘱道:“不过,这个事儿你们且不可去旁出乱讲,尤其不能传进后宫那几个要紧的主子耳朵里,明白了吗?”
众人连连点头应声,李德全这才放心向后殿行去。
今晚怀丫头已然侍了寝,明日清晨,也该叫映雪等几个丫头预备着进去伺候了,李德全如此想着,心里又不由得向御茶房的几个丫头住处行去。
怀袖这一夜睡梦颇酣,往日夜里还醒来个几回,此夜竟然一次都未曾醒来,且少有的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怀袖只觉周身格外暖意融融地,懒懒地赖着不想睁眼。
床上什么时候这么舒服了?感觉像是在先前的清芷堂内室,可这里明明是御茶房的后园……
咦?等等,貌似不对劲,御茶园……
思绪渐渐清明,怀袖惊地猛然张开双眼,身下铺的,身上盖得,明黄一片顿时扑入眼睛里。
天,她居然睡迷了,这,这明明就是昭仁殿,她昨晚奉召侍驾,她居然给忘得一干二净!
仓皇间欲坐起身,头顶却狠狠撞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怀袖惊愣地猛然抬头,才瞧见康熙正蹙眉揉着下巴。
“万岁爷,奴……臣妾不是故意的……”
清晨刚转醒,本就迷迷糊糊的,又突然撞疼了康熙,怀袖一时语无伦次又手足无措,伸出小手去揉康熙的下巴,手却被康熙捉在了手里。
“昨晚睡的可好?”康熙的声音里还带着慵懒和沙哑,听着也是刚睡醒的。
怀袖从想起自己昨晚夜宿昭仁殿的一刻就始终红着脸,此刻听康熙询问,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低垂着眉睫轻轻颔首。
康熙却似不急不缓,伸手粘着怀袖的一缕长发缠绕在指间,放于鼻息间清嗅:“与卿如此夜夜相拥而眠,朕也是不羡鸳鸯不羡仙喽!”
怀袖此刻却没康熙这般好兴致,眼瞧着窗棂外已大亮,怀袖翻身焦道:“万岁爷今日不用上朝么?时辰不早了。”
康熙却伸臂将怀袖勾入臂弯,并顺势将其压在身下,紧跟着唇也跟着倾覆而下。
怀袖被康熙骤然的一记强吻弄得身心酥软,娇然喘息挣开欲康熙的臂弯。
此时,听得李德全在窗外禀奏:“万岁爷,恭亲王在殿外候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