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闻言略显惊讶问道:“我竟躺了这么久?”
此时,映雪正由房外端着药碗进来,听见怀袖这么说,忍不住道:“连日不断的高烧,李太医都急的没了辙。
幸好今日姑娘醒了,若再醒不来,恐怕李太医还要去万岁爷面前请罪去呢!”
映雪说着,缓缓在秀床边坐下,细细地吹凉汤匙中的药汁,怀袖由涣秋扶着勉强坐起半个身子吃药。
提及康熙,怀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双冰冷的眸子,他果然还恼着……
“李太医其实不必挂怀,即便医不好我,不过是死个宫女,万岁爷必定不会责他!”
怀袖语调平静温婉,言辞见似并未因那日康熙未责兰妃而气恼。
常宁听见怀袖这么说,心里明白她话中的缘故,当日之事,他后来多少也听宫人们说了些。
原以为怀袖会心生不悦,却没想她居然如此坦然,看来这丫头心里当真对万岁爷没半分念头!
常宁轻叹:“哎,这件事当时也怨本王爷,是本王爷料事不周,若当时本王爷在场,兰妃也不至闹成这个样子。”
怀袖浅笑:“王爷只护得我一时,却护不得我一世,兰妃身为正品的妃子,协理六宫也属常情。”
怀袖话刚落,映雪便按耐不住愤然道:“什么协理六宫!王爷也不是外人,当着王爷的面我就直说了,她兰妃不过是嫉妒我们姑娘……”
“映雪,你闭嘴,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再者这样的话也不该是你这宫婢说的!还当着王爷,成何体统!”怀袖低声轻斥。
常宁却笑道:“她这么说,也是没拿本王爷当外人,映雪的性子,倒是很对本王爷的脾气。
不像兰草,有话也不说,只闷着叫人猜心思,哎!弄得如今本王爷一瞧见她敛着眉梢,心里就犯嘀咕!
前日她听说你病了,连着两日茶饭不思,弄得本王爷整日只惦记着你的病,你再不好,我都要落下心病啦!”
怀袖笑道:“王爷既喜欢映雪,就要了去吧,省得她在我跟前聒噪,我倒是喜欢兰草,文文静静的,做事又细致。”
映雪闻听怀袖这么说,又羞又恼地站起身:“我哪儿都不去,姑娘若嫌我话多,我便割了舌头,明日姑娘若是当真不要我了,我就剪了头发当姑子去!”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怀袖见状,笑道:“瞧瞧,这丫头如今比我的脾气都大,说她两句就这样了!”
常宁却摇头道:“烈婢通常都侍主忠心,她或许并不是说着玩的,你往后莫这么说映雪了!”
怀袖浅笑颔首,婉转言辞间转了话个茬:“王爷今日特地在这儿守着,可是为了明日接风宴一事?”
常宁点头:“为这件事,本王爷这几日也是心里惦记的紧,虽然先前跟你商定了,可谁曾想中间又出了这么件事,如今你的脚伤的这么重……”
床侧伺候的涣秋闻言,忧心道:“王爷,我们姑娘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舞恐怕是不能了……”
“不!”怀袖打断涣秋的话,目光毅然望着常宁:“王爷且放心,先前怀袖应下的事儿,绝无悔改,即便我落下一副残身,明日的琴我照弹,舞也照挑!”
常宁眸子定定凝注着怀袖此刻已然明显苍白的玉颜,肃然道:“怀丫头,你今日所言,本王爷算是记下了!”
隔日,怀袖不到二更天就起来,令涣秋为自己洗漱。
晨光咋亮时候,乾清宫后殿角门处便停了一顶软轿,领舞女官亲自带了几个宫女来接怀袖。
“怀姑娘,昨日恭亲王特别叮嘱过,说姑娘行走不便,令我亲自来接姑娘过去,清晨,王爷还特地拍了他常日在宫内行走软轿来接,轿子已经停在后角门儿了。”
怀袖点头,回头对涣秋道:“今日宴席人多,福全一个人恐忙不过来,昨日我将映雪留下了,你略收拾下,随我过去吧!”
涣秋点头,简单收拾后,捧着怀袖的木雕妆盒,挽扶着怀袖,向后门行去。
刚跨出垂花门,正巧遇见福全往前殿去奉茶。
看见怀袖向外走,福全喜地立刻迎过来:“姑娘能下床啦?瞧这样是大好了,奴才这几日总惦记着去瞧瞧姑娘,无奈手上的活忙的紧!”
怀袖浅笑:“伺候好万岁爷才要紧!今日我留映雪帮衬你,做事好生仔细着!”
福全点头笑道:“我做事姑娘放心,绝不丢咱们清芷堂的脸!”
与怀袖话别后,福全端着烫壶茶盏,向昭仁殿东暖阁行去。
自从葛尔丹入京,康熙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福全进门的时候,康熙依然伏在案前看奏折,福全小心翼翼将茶盏放在康熙手边,正欲转身出去,康熙却突然开口了。
“怀儿的脚伤如何了?”
福全闻言,赶紧躬身应话:“前几日一直躺着,刚才奴才端茶的时候,恰巧瞧见怀姑娘正向后院行,多半是为着今日宴席准备去了。”
听闻怀袖这么早就去了,康熙英挺的剑眉不自觉微微蹙起,略想了想,对福全道:“你去传朕的话,就说朕感今日寒气尤甚,令瑶光殿内再多添几鼎暖炉。”
“嗻!”福全应声退了出去。
康熙缓缓抬首,瞧着廊檐下冻的长长的冰凌,深邃的眸光中渐渐掬出一丝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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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瑶光殿旁侧,另出一处平房,专供歌姬舞姬们瞄妆更衣使用,领舞女官按照常宁的吩咐,特别给怀袖单另准备出一个房间,供其使用。
领舞女官进门的时候,涣秋已经给怀袖上好了妆容,正更换舞服。
“哎呦!不仔细瞧还当真以为是个英挺白俊的少年郎呢!”领悟女官转圈打量怀袖的妆容发髻,连声赞不绝口。
怀袖只淡淡一笑,将一身特别为她定制的铠甲披在身上。
虽然里面隐隐露出水红色的苏锦纱罗群,但衬着外面的一袭银甲,更显得整个人格外精神。
“姑娘今日的妆容,怕是在场的不论男女,皆舍不得离开眼了呢!”领舞女官一面帮怀袖系着后腰上的带子,一面赞叹。
怀袖只是浅笑,回头对涣秋道:“你将玉簪的事说与她吧,好生交代清楚,一时上了场,切勿弄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