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马叔明回到院舍时,发现门锁被撬了。
马叔明的院舍只他一人居住,陈绍明偶尔会过来。
换作以前,他的屋子是不会上锁的。
但劳新荣未经过他的允许便把他的卷子抢去看的做法,让他非常不喜。
马叔明今日出门时,留了个心眼把做了一半的卷子带在了身上。
院舍的屋门,也出于谨慎在外面挂了锁。
可他万万没想到,一道锁还拦不住想要作祟的小人。
马叔明蹲下身子把地上的锁捡起来,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推开门进了自己屋里,发现自己的屋子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
放在桌子上的书册,东倒西歪的,有两本书的封面还沾到了砚台里的残墨,一片狼藉。
马叔明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仔细清点了一下自己的书册,倒是没有发现少了哪一本。
他之前托罗院长帮他找的一些往年的科举试题,他自己整理了一套题集,把自己解题破题的思路还有见解也都写在了里面。
因为封面没有特别装裱过,也没有起书名,翻东西的人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马叔明狠狠松了一口气,将那本题集仔细收好,这才转身出了屋子,往隔壁左右两间院舍找人打听起情况来。
住在隔壁左右的学子们都表示自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从他们屋门前走过去。
马叔明领着同窗来到自己院舍,将被撬开的锁拿出来给他们过目,又引着他们进去看里面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
其中一名学子也赞同马叔明的观点:“叔明兄,你这屋子肯定是遭贼了。
这个贼极有可能还是咱书院里的人。
我觉着,这个人有可能是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罗师妹今日的定亲礼上面,这才敢肆无忌惮的过来你屋里扫荡。
叔明兄,这事儿可大可小,你仔细找找可有丢失什么贵重的财物。
要是真有什么贵重东西丢失了,还是要赶紧报到院长那儿去。”
另一名学子也附和道:“是这个理儿。
叔明兄,你也好好想一想,最近是否与什么人闹过矛盾交恶过?”
马叔明眸色一沉,对同窗们说:“不知道大家这两日可听到一些传言,是关于在下的?”
这话让学子们面面相觑。
他们自然是听说过的。
传言说马叔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到了一套极好的考卷,可却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跟其他学子分享,生怕秋闱的时候,多了几个竞争对手。
说实话,他们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挺不舒服的。
但仔细一琢磨,换位思考,要是他们自己得了这样的好东西,是否也能做到大公无私?
把好不容易得到的考卷拿出来跟有可能成为竞争对手的人分享呢?
人性说白了,都是自私的。
他们都是凡人,不是圣人,有藏私的心理也实属正常。
没必要严于律人松于律己,拿着豆包不当干粮。
“叔明兄,我听过。
不过我没有觉得是你的错。
你也不用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其中一名学子安慰马叔明。
其他几人也说了差不多意思的话。
马叔明感激的笑了笑,拱手向几位认同自己的同窗道了谢。
“多谢各位愿意体恤在下。
其实是谁传出这样的话,我心里很清楚。
这一次我的院舍被撬,被人肆意闯入翻动,我也有怀疑的对象,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学子们听马叔明这么说,都好奇这个人是谁。
马叔明觉得这个作祟的小人十成十就是劳新荣。
已经与对方撕破脸了,他也没必要再替对方遮掩。
一五一十把之前劳新荣听说陈绍明马上要成为罗院长女婿后,跑来他跟前挑拨自己与陈绍明的关系说了一遍。
“绍明跟我的关系如何,想必整个书院的同窗们都清楚。
劳新荣跑来挑拨,我心里是非常反感的。
我承认,当时我对他的态度和语气都不是很好。
可劳新荣作为一名读书人,却行长舌妇之举。
更过分的是,未经我允许就抢夺我正在做的试题去看,还振振有词的质疑我,道德绑架我要把试题拿出来分享......”
学子们口中发出一阵哗然。
他们这下都明白了,那些传言八九不离十便是劳新荣传出来的。
“叔明兄,你现在是怀疑撬了你院舍门锁的那个人,也是劳新荣?”一名学子问道。
马叔明点头:“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动机。
劳新荣翻我院舍的动机,很可能就是冲着我那张试题来的。”
“不问自取视为偷。
叔明兄,我们支持你把这事儿告到院长那儿去!”另一名学子表态道。
其他学子也纷纷附和,支持马叔明找劳新荣对峙,维护自己的利益。
马叔明感动于这些同窗的信任和支持,拱手向他们行了一礼后,请他们随行与自己一道去罗院长那儿说明情况。
学子们也很热心,陪着马叔明走了一趟。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宗政堂的方向去,路上其他学子见了,少不得要上来问一问是否出了什么事?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就这样,队伍越来越长,各路小道消息也迅速的长了翅膀一般飞向书院的各个角落。
劳新荣没能从马叔明屋里搜到那张试题,可却让他意外从书本的夹层里顺回来了另外两张考卷。
这考卷应该是马叔明之前做的,上面有答案,八股文做得堪称惊艳。
劳新荣这个下午就躲在后山一处偏僻的地方仔细钻研马叔明的那张考卷。
前面的动静,他不清楚,更不知道自己的小人行径早就在书院里传开了。
后面,有学子过来后山这边,意外发现了他,这才顺嘴提醒了劳新荣一句:“新荣兄,你在咱书院出名了。”
劳新荣皱眉不解:“什么意思?”
同窗似笑非笑道:“叔明兄去宗政堂找院长告了你一状。
说你撬了他院舍的锁,扫荡了他的屋子。”
劳新荣心头一凛,色厉内荏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马叔明这个伪君子,他在哪儿?
老子这就跟他当面对质,叫他红口白牙的含血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