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所有人听完这个消息都面面相觑,简直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种弄巧成拙的本事,还真不是人人都有的。”杨梅嘴角噙着一丝嘲讽。
马季礼一脸的幸灾乐祸:“梁知府原是想要借此刷一波声望。
哪知道,装十三过了头,偏那些流民在饿极了冻狠了的情况下,也莽撞不肯配合。
哈哈,这回他那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马叔明对这个小肚鸡肠的梁知府原就没什么好印象。
后面知道这个梁知府与王大人的师兄宋崇文宋大人之间的龃龉后,就越发对此人公报私仇的手段和人品颇为鄙夷。
他勾了勾唇角,对杨梅说:“娘,城墙被撞裂,还破了一个大窟窿的事儿,在府城引起了一片哗然。
梁知府身为锦州的父母官,当年府城的城楼修建还向朝廷申请了一大笔银子作为经费。
结果修出来的城墙,居然就是这样的豆腐渣工程,他一个监察不力的渎职之罪,肯定跑不掉了。
王大人当时就在现场,他趁着梁知府不备去勘验那破损的城墙。
结果发现,里面原本应该是夯实的土坯和砖石的内部结构,却被人偷工减料把土坯中空掺杂成了草垛填在里头。”
家里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说怎么城墙那么容易就被人给撞破一个口子呢,原来是有人为了肥自己肚肠,把老百姓们的安全问题当儿戏了。
这会儿遇到的是奉天府的流民,万一是北蛮的铁骑......
那咱锦州府不是毫无抵御之力,直接要被破城长驱直入了?”马幼薇俏脸爬上了一层红霞,显然被气得不轻。
其他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可惜他们也只是平头老百姓,没有什么话语权,除了生一生闷气,又能做什么?
杨梅却没有儿女们那么激愤,豆腐渣工程现在爆出来,有县令王大人在现场做见证,这是好事。
事关整个锦州府老百姓们的安危问题,想来,梁知府想要一手遮天掩盖事实,王县令不会装聋作哑,老百姓们也不会答应。
就看后面王大人怎么跟梁知府拉锯了。
杨梅柔声安抚了几个儿女两句,这才吩咐陈荷花和刘春草去张罗开饭。
......
次日是大年初二,又俗称女婿日。
陈荷花和刘春草这俩儿媳都要带着礼物和孩子回娘家去拜年。
陈荷花对娘家没什么归属感,想到自个儿那个胡搅蛮缠的娘,她都忍不住要打个冷颤。
之前陈大姐来调味作坊上工的事儿,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传到了陈老婆子耳中。
如刘春草预料的那般,陈老婆子一知道此事,就跑来村子里找陈荷花碎碎骂了她一通,指责她不会做人。
陈大姐是亲姐妹,陈二姐、陈四妹、陈五妹、陈小妹就不是姐妹啦?
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就该一视同仁。
陈大姐来调味作坊干活,其他姐妹也应该都给安排上。
左右都是自家骨肉,请谁干活不是请啊?
银子给自家人赚,那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荷花当时说了具体情况,一个是陈大姐家里住的离善水村近,每天都能回家。
其他姐妹有的婆家住在隔壁镇子,要跑那么大老远的路来村里干活,实在不方便。
另外一个是每位招上来的女工,全都要经过小姑子马幼薇面试,合格了才能被录用,她本人做不得主。
这话一出来,陈荷花就被陈老婆子又是掐又是拧的。
她骂陈荷花这个女儿是软脚虾。
陈老婆子又没眼瞎,也没耳聋,她来之前就找人打听过了,如今豆腐作坊是她闺女陈荷花管,调味料作坊是她女婿马伯旺管。
夫妻俩一人管一间作坊,联手起来完全可以一手遮天。
请谁来干活,还需要一个早晚要嫁到别人的家的马幼薇指手画脚,骗鬼呢?
陈老婆子胡搅蛮缠,大闹豆腐作坊,当着一众女工的面就给陈荷花难堪,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这话传到了隔壁调味料作坊那边后,马伯旺、刘春草和马幼薇就都过去帮忙了。
陈老婆子一张嘴再能胡咧咧,也骂不过马幼薇和刘春草。
因为马幼薇开口赶人,再加上豆腐作坊那边有王氏和罗氏妯娌出来帮忙叉走陈老婆子,这闹剧才暂时落幕了。
此后过了七八日工夫,陈老婆子就带着其他几个闺女再一次上门,这回她们改策略了,开始抹眼泪卖惨哭穷。
她们也不去几个作坊里闹事,就坐在村口批发档口附近,哭天抹泪的控诉陈荷花这个闺女不孝顺。
自己好了,也不肯拉拔同胞姐妹和娘家弟弟一把,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现在老马家抖起来了,靠着几个作坊挣了银子,马伯旺届时要是粘花惹草有了二心,陈荷花这个白眼狼闺女,也休想靠娘家来仗腰!
见了外地客商来档口拿货,陈老婆子就嚎得越发大声,想要借此来唱衰马伯旺和陈荷花夫妻的名声,逼他们就范。
马老三这个一心想要贴上大房的狗腿子自愿当前锋,都不必杨梅交代,抄起档口的大笤帚就上去拍苍蝇似地赶人。
一边赶还一边骂陈老婆子是个黑心肝的吸血蚂蟥,闺女出嫁了都要不断吸,投胎在她肚子里,伯旺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陈老婆子被马老三气得心肝疼,装晕赖在档口门前就是不肯走。
马老三叫上了档口里的小二一起协力,把陈老婆子直接抬起来丢到村口外的空地去,摔得陈老婆子哇哇尖叫。
几个鹌鹑闺女也惊呼连连,见老娘被人这样糟践,陈荷花都没有出来说两句,也七嘴八舌的用最恶毒的话咒骂陈荷花迟早被休。
陈老婆子母女几个被赶到了善水村外面去了,马老三自作主张告诫陈老婆子母女,再敢上门胡咧咧,见一次丢一次,倒是把陈老婆子给暂时唬住了。
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再被人架起来丢一丢,骨头还不得散架了?
陈老婆子从善水村离开后,后面又连续上门去找陈大姐家的晦气,想从她手里抠工钱,打秋风。
可惜,陈大姐觉醒了,不想再毫无底线的贴娘家,当个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扶弟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