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背熊腰的大当家不耐烦得怒喝一声,便是挥舞长刀往前方砍去,刀光劈去大半的树丛。绿色的叶子纷纷扬扬飞舞起来。绿叶之下却有着一束血红格外刺眼,与那身后的血液浑然一体但又透露寒光。
几个土匪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那是一个穿着得体的少年,拿着一把鲜红的长剑,倘若不是他衣衫之上沾染着不少血液,几乎不会有人相信面前这少年已经在刚才斩去了十数颗人头。
看着少年云淡风轻的样子,土匪头子心头没来由觉得畏惧,李牧那双瞳孔宛若少年神魔。
“是你杀了我兄弟?”
李牧点头,不发一言,冷眼看着面前几人,宛如在看死人。
“你是哑巴吗?我老大问你话呢!”
人群后有人出言叫嚣,狐假虎威,气焰十足,刚才的生死逃亡仿佛都忘的一干二净,心想刚才只是被暗算了,现在这小子出现在老大面前,以老大的实力对付他还不是轻轻松松。
“闭嘴!蠢货!”
还没等李牧出手,而当家便直接一刀砍向那人,一条手臂在刀锋之下直接被砍了下来,鬼哭狼嚎的嘶喊声。
刀疤脸心想,面前这少年身后必定有高人出手,不然以一个十三四岁的孩童完全不可能做到如此轻松地杀人如麻。
“把你背后的人叫出来!小小年纪被别人当了挡箭牌都不知道!”
李牧满眼疑惑看向那张猥琐至极的面孔,眉头不免紧了紧。下意识看向树梢之上的钱在野,这一小动作立马便被为首那位大当家的收入眼里,没有一句废话,往钱在野站定的那节树枝便是挥刀砍去。
嘴角勾起得逞了的弧度,他那一刀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与他同境界的武者根本接不下来,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必定毙命。
“呵!”
大当家冷哼一声,本以为能听到来自远处痛苦的喊叫和树木倒塌的声音,可下一秒他却顿感不对劲,四周平静如水面,没有那原本应该荡起的涟漪。
五六个土匪连忙回头看去,但也是这仅仅一个回头的时间,大脑感觉脖颈处有着冰凉,随后传遍全身,在那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只看到远处的树梢之上,有一个人影,一席黑袍,容颜俊朗宛若谪仙,藐视他们宛如蝼蚁。
现如今,站在李牧面前的只有一个人,另外一个则已经瘫软在了地上,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站着的便是那虎背熊腰的土匪头子。瘫软在地的便是那个极其猥琐的刀疤脸,他一直躲在土匪头子身后,也正因此李牧没有得手。
“你们……是什么人?敢问我们是……哪里冒犯到了?我们愿意拿出……财宝,只求给条活路!”
刀疤脸说话哆哆嗦嗦,他确信不可能是之前所杀的人家中来报复,因为他们将尸体处理得相当干净。
李牧不为所动,手中握剑,与魁梧的土匪头子两眼相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我实话也不瞒着你们,我朝堂之上可也是有人的,你们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上头那位追究起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刀疤脸二当家也不再刻意隐瞒,他说这话有些故意夸大的成分在里面,但也并非空穴来风。
“噢?”
一个悠扬的声音从李牧背后的树梢上传来,钱在野听到这话来了兴趣,他心中自然明白,敢在官道之上打劫过往车辆,没点靠山找被官兵给清剿了。
而这听到二当家耳朵里,宛若是根救命稻草,刀疤脸下意识便以为对方和他们一样是江湖中人,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在庙堂中有人无疑是最好的保障。
“怎么样?你放了我们,我还能帮你们引荐引荐,那可是位大人物!”
“说说看吧,是怎么样一个大人物。”
钱在野心里暗喜居然还有意外收获,他也想看看,是谁有这个胆子,敢这么肆意妄为,包庇山贼。
“呵!说出来怕吓到你,那位大人来无影去无踪……”
还没等刀疤脸说完话,身旁的土匪头子找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时机,一个健步就往李牧扑杀而去。
如满弓而射出的利箭,李牧脸上感觉到了些许诧异,那速度比他要快上几分。这便是玄境的基本实力。
人影遮盖住阳光,土匪头子长刀刹那便已经至李牧的头顶之上,便是一个飞速的下砍,这一刻对于李牧来说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可头脑却运转得飞快,在敌人从此而来之时,桃木剑上的血丝便已经极速蔓延到了手臂之上。
“铛!”
那已相当疲惫的土匪头子本以为找到了面前男孩的破绽,想着一刀便可轻轻松松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砍成两半。
可现实给他好好上了一课,一股震荡之感从手中长刀之上传来,宛如自己的大刀砍在了尖锐的钢铁之上,大刀几乎将要脱手。
看着那把血红的桃木剑横在铁刀之下,少年的手臂青筋根根暴起,眼神锐利无比,大当家惊愕,这少年竟能抗下自己这奋力一击。
看着男孩眼神中杀意渐浓,土匪头子心脏猛烈收紧,跳的格外快速,这次轮到他感受到面对将死之时的恐惧。
大当家没有犹豫,瞬间便舍弃到手中大刀,双脚猛踏地面,一个闪身向后退去。李牧动作干净利落,桃木剑上挑,铁刀高高飞出,整个人身子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杀向魁梧汉子。
长刀正好对准的便是大当家眉心之处,那土匪头子虽说身材壮硕如山猪,身形却也异常灵活,在空中之上,借力打力,后脚高抬踢向飞来的大刀。
大刀横飞向旁边的粗壮树木,飞鸟兽散,半个刀身直直镶嵌进入树木之中。但还没等到他庆幸,便看见一点红芒出现于眼前。
点成线,线成剑,李牧左手持桃木剑,以仙人指路之姿直逼敌人面门。
土匪头子那粗犷的双手没有半分迟疑,双手合十于自己鼻梁之前,如那诵经武僧。脑门上汗珠豆大般落下,脸色通红,牙冠紧咬,眼里充斥不甘,带有些许难以置信。
脚印在地上划出数丈之长,那大当家手掌之上已经满是裂口,但不见丝毫鲜血流出,而那桃木剑则越加变得鲜红,它如同活过来般,似那饱受饥饿的蝙蝠,吮吸着难得的猎物。
“给我破!”
李牧力气也几乎到了将要枯竭之际,虽然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木剑之上传导而来,可他终究身躯停留在黄境,连斩十数人也已经到达体能极限。倘若没有桃木剑傍身,早就已经脱力晕死过去。
李牧单手翻转桃木剑,剑体锋利,游龙钻地,刮过土匪头子已经脆弱干枯的手心,硬生生缴为肉泥。
听到耳边重物落地之声,感受土地传来的震动之感,看见双眼被红晕覆盖。大脑一下子恢复平静,紧接着整个人被疲惫之感笼罩,浓烈的困意袭来。
“调整呼吸,收剑~”
那熟悉的声音在耳内回荡,直击心灵,一下子便遏制住了李牧将要倒下的身躯。
感受着周围大地的脉络,林间鸟鸣,空气中的血腥味被其忽略,感受着身体脉络中能量的充盈。手中长剑收回血丝,一切宛若都没发生过,一个漂亮的回刀负于腰间,李牧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脸色却异常红润。
“睡吧~”
李牧力竭而向后倒去,在意识最后时刻,他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托住了自己。
钱在野怀里抱着李牧,不紧不慢地走向已经吓傻了的刀疤脸猥琐男。后者拍打着自己的脸,他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那个还不足他老大半个身子高的少年竟然一剑洞穿了那大当家的脑袋。
“你不要过来!我给你引荐那大人!你别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看着那温文尔雅的男子,刀疤脸内心半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很明显,眼前这男子大概是那少年的师傅,在见识到刚才一个闪身便出现在男孩身后的神通,刀疤脸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在今天与他们一同出宅子。
“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你口中那位大人的一切。”
钱在野语气不容置疑,人往那一站隐隐约约的气场便胁迫住面前的猥琐男。
“我都说,我都交代!别杀我!”猥琐男拼命往后靠去,“那大人只是叫我们去附近村子上帮他抓些童男童女,定期会来寨子里,把那些人给带走,他答应我们,只要每隔一段时间交够量,他就能庇护我们,官府不可能发现得了我们。”
钱在野听到又是抓童男童女之时,脸色变得极其严肃。
“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
“我……我也不知道啊,原本应该是在上个月,可那人并没有来。”
“那些孩子,被他带去了哪里?”
“大人呢!我也不知道啊……”刀疤脸上前要抓住钱在野的小腿,可最终扑了空,像条哈巴狗一样,“我想起来了!那人每次都是向东南方向去的,说过是帮一位滔天的大人物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