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几位姨娘倒是沉默了下来。
过了良久，还是周姨娘先开了口：“此前一直听说陛下对国师大人十分宠爱信赖，原本还以为只是听说，没想到，竟是真的。”
“国师大人不在楚城，陛下也还记得给他赐下一盘菜。他不在，就送到了大小姐这里。”
孟姨娘接过话头：“是啊，国师大人深受陛下信赖，大小姐能够嫁给国师大人，也是天大的福分呢。”
檀悦笑了笑，没有接话。
心中却在想，顾子衍这人，还真是有本事呢。
明明不在楚城，没法子来她跟前闹腾，却也还是三不五时地用各种各样的法子提醒着她，他的存在。以及，他的身份。
将两盘菜都供奉上，众人才又回了宴饮厅。
刚坐下，檀悦突然听见一声异响，像是什么扇动翅膀的声音，却又不似寻常鸟类那般轻盈的声音，十分的沉闷，以及猛烈。
檀悦侧耳听了片刻，那声音仿佛就在不远处，可是众人皆在听奏乐声，似乎并未有人发现。
扇动翅膀的声音……
檀悦骤然抬头：“云姨娘。”
云姨娘正在和一侧的琴姨娘说话，乍然听见檀悦的声音亦是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转过头。
“我记着，你那只会说话的鹦鹉，好似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还没有回来吗？”
檀悦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这歌舞刚刚开始看倒还有些意思，看的久了也就觉得有点无趣了，我倒是有点想念那有趣的小东西了。”
云姨娘似乎已经将那鹦鹉给忘了，听檀悦骤然提起，才回过神来：“对啊，我那鹦鹉离开好像有点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檀悦便顺势道：“我刚才好像听见附近有点声音，像是你那鹦鹉发出的动静，要不，让丫鬟就近找找？”
“你那鹦鹉，应该不止会说刚刚那些吉祥话吧？”
云姨娘笑了起来：“当然不止，我教了不少呢。我这就叫人找……”
檀悦便吩咐了下人在周围转转，找一找云姨娘那鹦鹉。
下人去周围找去了，其他人似乎也并未将这一茬放在心上，仍旧吃的吃，喝的喝，说话的说话。
檀悦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就在杯中茶快要见底的时候，却突然瞧见云姨娘身边的丫鬟匆忙跑了进来：“姨娘，不好了，阿芙出事了。”
丫鬟说着，从怀中捧出了那鹦鹉来，那鹦鹉已经没有了方才那活泼劲儿，正躺倒在那丫鬟的手中，浑身都在抽搐着。
“这是怎么了？”云姨娘惊叫了一声，急急忙忙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丫鬟身边，手颤颤巍巍地摸了一下那鹦鹉，便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不知道大夫能不能够看鹦鹉？”云姨娘咬着唇：“快去把大夫请来。”
一旁一直不曾开过口的雪姨娘却骤然出了声：“是中毒了。”
“中毒？”众人都看向了雪姨娘。
檀悦突然想起，桃露之前说过，雪姨娘医术与毒术都不错。
雪姨娘脸上不见多余表情，只抬了抬下巴：“嘴角有白沫，浑身抽搐，是中毒的症状。”
“府中应该常备有解毒丸，叫人拿来化水喂它喝了试试看吧。”檀悦吩咐着丫鬟，又转身看向雪姨娘：“解毒丸，能解吗？”
“应该可以。”雪姨娘的话似是而非。
檀悦也没有同她计较，丫鬟很快取了解毒丸来，将解毒丸化水，强灌给了那鹦鹉。
鹦鹉扑腾了几下，倒是不再继续抽搐了。
“叫人先送回去吧，仔细盯着，若有什么不妥，再喂一些解毒丸的水。”檀悦觉着大抵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便吩咐着丫鬟。
丫鬟应了声，带着那鹦鹉离开了。
云姨娘低声同檀悦道谢：“多谢大小姐。”
檀悦笑了笑：“方才是雪姨娘瞧出你那鹦鹉是中毒的症状的，你要谢，便谢谢雪姨娘吧。”
云姨娘咬唇，看向雪姨娘，只是目光落在雪姨娘那张写满了清冷的脸上，心中情绪又开始翻腾了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见檀悦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终是低声开了口：“多谢雪姨娘。”
雪姨娘似乎是在晃神，听见声音才抬起了头来：“哦，无事。”
神情冷淡地，让檀悦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无怪乎这位绝世美人在这里这般不受欢迎了。
果然，云姨娘立马就冷了脸，默不作声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不再开口。
厅中正不尴不尬着，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随后，有通传声响了起来：“老爷回府了。”
檀悦站起身来，厅中气氛这才又活络了起来。
檀晋南已经快步走了进来，将身上的披风随手扔给了身后的小厮，众人行礼，檀晋南看也没看，只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才开了口：“起来吧，除夕夜，没那么多规矩。”
说完，就转头看向了檀悦：“今天晚上陛下赏赐下来的那两道菜，可都处置好了？”
“都送到祠堂中供奉了起来。”檀悦应着。
檀晋南点了点头：“今日陛下一共赐下十八道菜，得了两份赏赐的，咱们檀府，可是独一份。”
檀晋南虽然这般说着，面上却不见什么喜色：“回来的路上，朝中同僚都来恭喜我，这一回，可是沾了顾国师的光，等国师回来，可得要好好谢一谢他。”
檀晋南的语气十分寻常，檀悦倒是没有从这几句话中听出他说的究竟是真心话还是在暗讽，只得应了声：“是。”
檀晋南也不再在这桩事情上面多言，侍从已经给他斟了酒，檀晋南端起了酒来：“今日是除夕夜，祝咱们檀府上下，明年万事顺遂，平安和乐。”
众人连忙都举了杯。
家宴一直到子时过去，放完了烟花爆竹之后，才算守了岁，方各自回了。
檀悦和桃露先走了一步，杏雨跟着管事去领今夜守岁要用的东西。
回了牡丹院一会儿，杏雨才带着小厮将东西搬了进来，等着人都散了，杏雨方低声同檀悦道：“先前奴婢和其他院子里的下人一起去领东西的时候，瞧见云姨娘身边的丫鬟，在宴饮厅周围徘徊，似乎是在找毒害了那鹦鹉的毒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