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站在临街的那扇窗子前，隐约还可以看见顾君行在夜色里渐渐走远的身影，他出不出去玩，跟她小不小，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他的身心，早已在对顾蒹葭那场持续多年的追逐和等待里，腐烂了，夜夜醉欢，不过是他麻醉自己的一种方式，而她并没有能力去拯救他。

床头的手机响了，她走过去接起来，甄熔温和平淡的声音传来：“玩的开心吗？”

“嗯……还好。”听见甄熔的声音，欧阳慕青不禁有些愧疚，这次出来玩，她根本就没告诉他，似乎是有些忽略他这个男朋友了，“你还好吗？”

“很好，玩得开心些。”甄熔的声音是一贯的从容淡然，顿了顿又笑道：“我只是想打个电话确定你安好，没别的事，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欧阳慕青低低的回答，挂断电话，才发现手机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甄熔打来的，还有十多条短信，也只有一句话：“青青，你还好吗？”

欧阳慕青瞬间有些湿润，她完全忘记了要告诉他，他却这样的挂心她，知道她出来旅行的人少之又少，他能打听到消息，不知道又费了多少功夫？

“我在阿玛尔菲海边，一切安好。”欧阳慕青手指跳动，快速的发送短信给甄熔。

“我知道。”很快甄熔的短信就回复过来。

欧阳慕青拿着手机看了片刻，又回复他：“可是，这是我亲口告诉你的，甄熔。”

这一次过了很久，才听见短信来的铃声，寥寥数语：“青青，我等你回来。”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轻浅的笑意，欧阳慕青放下手机，靠着床头缓缓闭目，心里涌动起淡淡的暖意。

如果这一场旅行，这一个关于午夜的约定，是她和顾君行最后的告别，那么，也许她该开始新的生活了。人生还那么长，不能就这样在黑暗里沉沦一辈子。

几天的旅程，陆奇没有打过电话找她，她虽然有些诧异，不过猜想公司里应该没什么事，陆大少也在忙着欢度长假，就没有太在意。

顾君行依旧白天陪着她逛街，出海，尽情游玩。晚上出去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然而，每天清晨醒来，下楼吃早饭，总能看见他已站在客厅的窗前，望着远处的海域，等她。

回国前的这一晚，顾君行照例要出门，欧阳慕青却拦在他面前。顾君行淡淡的望着她，叹着气问：“有事？”

“今晚陪我。”欧阳慕青钻进他怀里，脑袋搁在他胸前，低声请求：“我想看看阿玛尔菲海岸的夜景。”

顾君行抬手拍拍她一头直顺的青丝，宠溺的一笑道：“好。”

最后一个晚上，其他两对人早已各自出门，进行最后的狂欢。顾君行握着她的手，到前面的小镇里，行走在这个海岸城市的石板路上，湿润的海风，不如临海那么强烈，却有着别样的风情，宛如行走在江南水乡的婉约，让他们心里一片柔软安静。

“只是相差十二岁，顾君行，我在你眼里，真的就只能是个小女孩吗？”欧阳慕青仰头望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让顾君行着实诧异，她许久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

顿了顿，他收回目光，握紧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一直到一个花店前，忽然顿住脚步，进去买了一束蓝色妖姬送给她，才缓缓道：“慕青，你能想象腊梅和玫瑰相恋吗？”在她愣怔的目光里，他苦涩的笑了笑，握住她空着的那只手继续往前，淡淡道：“你我的年龄固然有差距，但我顾君行要的人，又岂会在乎这十几年的岁月，可是，我们的差距不只是十二年的岁月，而是腊梅和蓝色妖姬的距离，我已经凋谢归于泥土，你还未迎来花期。”

欧阳慕青骤然停住脚步，看着怀里带刺的蓝玫瑰，眼泪忽然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是的，这就是他们的差距，他的爱情已经彻底死了的时候，她还没长大成人，足够去做他身边的女人，等她长大，他已心死如灰，再也无法复燃。

“你要求的，我都答应了，慕青，不能再在我面前流泪。”顾君行抬手擦她的眼泪，声音低沉温和，平淡无波。

“我已经爱了你很多很多年，我不是1岁的我，顾君行，我最想要的是你爱我……”欧阳慕青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脸被他捧在掌心，哭的一塌糊涂，说话也语无伦次。

他并不知道，她所谓不是1岁的她，是什么意思，只是无奈而宠溺的笑了笑，摇摇头道：“慕青，你为什么不理解我的意思，你的感情和你的心，不应该糟蹋在我这里，别惹我生气。”

她的失声痛苦，让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一再行注目礼，顾君行无奈的抓起她的手，快速转身往回走，一直到海边才停下，在石头上坐下，才看着她淡淡道：“以后不要这样胡闹了。”

海浪一波接一波的扑过来，偶尔能扑到脚底下，像调皮的孩子挠挠痒，又飞快的掉头跑远。

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她才绝望的，妥协的叹口气，将花放在地上，到他身边坐下，缓缓靠在他肩膀上，两个人沉默不语的相依而坐。

一直到午夜时分，欧阳慕青才站起来，看着他认真道：“顾君行，午夜了，你想的是我吗？”

顾君行抬头淡淡的望她一眼，也站起来，神色凝重的缓缓道：“我对你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顾君行，再吻我一次，可以吗？”欧阳慕青忽然在午夜的星空下走近他，仰着头，低低的无助的哀求。

顾君行愣了一下，刚要开口拒绝，欧阳慕青稚嫩柔软的双唇，已贴上他的，感觉到他伸手推她，她又抱紧了几分，低声哀求：“求你，最后一次。”

她希望在他清醒的时候，得到他一个吻。而他，却忽然悲哀的想到，从此以后，这个唇，便要由其他男人来亲吻，甚至，那天甄熔轻轻吻她的样子，也如电影般清晰重现。

而单车上的欧阳慕青，才是他想象中该有的样子，年轻冲动，经常处于欢欣鼓舞的状态，可以偶尔悲伤，但绝不是天天如此。他可以包容她偶尔的悲伤，却自知没资格享受她的欢欣。

心底浓烈的无力和自我厌弃，让他有些颓废，也不自禁的恼怒，为什么，她总是要这么任性，一再把他逼到如此难堪的境地？曾经他与或陌生或熟悉的女人床榻缠绵的时候，会恍惚觉得自己是充实的，可是如今，再深的缠绵悱恻，只要想起她固执的爱，便觉得整个人都是空的。

他的吻，在不经意间，已然带着七分的怒意，报复一般狠狠反噬回去，她小巧柔软的舌，仿佛也沾染上魔力，熟练的嬉戏挑逗，她的脸胀红，而他的呼吸也错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