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洛英,越来越和我如胶似漆了。除了洗衣服,打饭以外,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和她厮混在一起。这家伙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有一手拿手绝活,那就是爬墙,或者是爬树。
在迷雾山林时,我就曾经目睹过她拽着欧阳玉儿斜吊在树上的情景,那时我还以为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才爬到树上的。可没想到,她还真是深藏不露。三米多高的城墙,居然“蹭蹭”几下就爬了上去。五米多高的大古树,居然一跳一纵,比松鼠都要灵敏地溜了上去。
我二话不说,纳头便拜,从此,洛英小姐就成了我的落英师傅。
她难得碰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同道中人,对我指点的那叫个详细,就跟修炼了几百年终于找到一个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似的。
当然,我们切磋爬墙要领的时候,大多选择在隐蔽而又寂静的古墙边进行。那里有几颗古树枝丫交错,像个巨大的屏障似的刚好把我们与外面的阁楼隔绝开来。
可惜,经过最初三天的新鲜劲儿后,我骨子里的懒惰癌又全面爆发了,就跟当初练习散打一样,哪怕教练扬着鞭子到处追,我也有本事做到阳奉阴违,偷懒耍滑。况且,洛英远没有教练那么严厉,所以,我更加理直气壮地偷懒了。再到后来,无论她怎么软硬兼施,我都不肯再练习了。
有时候,张小风也会偷偷地溜出来,和我们在古墙边打成一片。而青可,虽然知道我们的根据地在哪儿,却从来不肯和我们同流合污。
一月底,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起鹅毛大雪。山间的雪景很是壮观,那些一缕缕,一束束的雪花,就跟漫天遍野的梅花似的,姿态傲然地在枝头,山坡,草丛中盛大开放,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
洛英最喜欢这样的雪天,她总喜欢在大片大片的雪花中奔跑,说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和精灵跳舞。而张小风却喜欢把雪花越滚越大,然后再像踢皮球似的玩得不亦乐乎。
来古宅里的这第一场雪,就跟带着使命来调解山中的枯燥似的,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快乐。
但刘小月却很不快乐,总是突然之间就对着我莫名地大吼:“为什么这样?大少到底还要我等多久?我要疯了。”
我被她这不定期的发作刺激的差点神经失常,不就是一个靠祖上产业挥霍无度的腐败分子吗?至于在我面前表演这出可怜兮兮的思君不见倍思君的苦情戏码吗?
我心里不屑,嘴里也就很诚实地说了出来。
刘小月瞪我一眼,不耐烦地吼:“什么腐败分子?你懂个屁,大少才华横溢,貌比潘安,是凤凰城当之无愧的极品男子。”
貌比潘安么?可在我看来,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可以超越幽冥老板的倾城风姿了。
我问:“难道……幽冥酒吧的老板不是最帅的吗?”
刘小月怔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自问这句话没有什么漏洞,更不具备什么让人一发不可收拾的笑点,不知她为什么竟能笑的如此一塌糊涂?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刘小月说:“傻小西,很快你就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了。”
我颇不以为然,就算那传说中的大少的确长了一副倾国倾城的好皮囊,但骨子里,却终究还是一个摆脱不了封建思想的庸俗之物。
那种人,我一辈子也不想见!
大雪停止后,太阳从厚重的云层里喷薄而出,幽幽阁的阴晦一扫而光,万物像被绣上了一层闪闪发亮的金边,明媚耀眼,生动可爱。
那天洗完衣服后,我又悄悄地溜出阁楼,来到了古墙边。
古墙边,张小风愁眉不展地蹲在地上,脸上还有一片尚未擦干的水渍,而旁边的洛英也是一副长吁短叹,一筹莫展的模样。
这种情况倒是够新鲜的,这两人整天乐呵呵的就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没想到也会有这么忧伤难受的时候。我大惑不解,问:“发生什么事了?”
张小风瘪了一下嘴,眼圈一红,竟又哭了出来。“姬幻儿今天在夫人的面前丢了面子,回到阁楼就把我大骂了一顿,骂了一顿还不解气,居然还拿起衣服架往……我身上抽。呜呜……,我……。”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高贵优雅的古典美人私底下居然也是这般的火爆粗鲁?只是,她那么滴水不漏的一个人,怎么会马失前蹄,在夫人的面前丢面子呢?
我问张小风:“小风,说具体点,姬美人怎么会在夫人的面前栽了面子?”
“还不是因为李梅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李梅,她不会摊上什么事了吧?
我赶紧追问:“小风,接着说。”
“前段时间千幽夫人说没胃口,想吃点别的东西来开开胃。回到阁楼后,姬幻儿就逼着我腌制泡菜,我那两把刷子自己最清楚,自己吃还可以凑合,可要拿给那位尊贵的夫人吃,我可就没有信心了。可姬幻儿却信心满满地对我说,就算泡菜的口感不是那么好,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夫人也会觉得如获至宝……。没办法,我只得去食堂取了一些食材,腌制了满满一坛子泡菜。可没想,今天中午刚拿给夫人,就被李梅狠狠打脸了。……用夫人的话说,李梅的泡菜是此品只应天上有,而姬幻儿的,则是遍地都是的家常便饭。……姬幻儿气不过,回去就对我又打又骂,呜呜……。”
我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还好,李梅没什么事。蜕变之后的她,果然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居然也懂得利用李之木交给她的泡菜绝活去取悦夫人了?
如此,甚好!
只是可怜了张小风这只无辜的小虾米了,白白地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我搂住张小风的肩膀,说:“别哭了,我们作为佣人,受点气也是在所难免的。”
张小风哽咽着说:“也许,这就是命……,若不是我哥哥靠姬幻儿常年接济才读完了大学,若不是家境贫寒情债难还,我……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如此看人眉高眼低的地步。”
洛英叹口气说:“是呀,能跟着她们来古宅当佣人,哪一个不是三番五次的受了她们的恩惠,负债累累才迫不得已来到这儿的?”
这番话一下子就勾起了我的伤悲,是呀,负债累累,这么说来,我们还真是一群同病相怜的倒霉蛋。
气氛很压抑,很忧伤,洛英和王小风那两张苦闷的脸就跟每个夜晚都如期而至的噩梦一样,让我烦闷,窒息。
正在不胜其烦,一转身却突然看到了那座连绵起伏的后山,顿时突发奇想,兴冲冲地对她们两个说:“来古宅这么久了,咱们还没离开过幽幽阁呢,现在出去散散心好吗?”
洛英神情恹恹,低声嘟囔:“何西你疯了吧,幽幽阁有明文规定,没有特殊情况,所有人都不得出去。”
张小风也点头附和:“对呀,幽幽阁的前后门都有好几个保镖把守呢?何西你见过那些保镖吧,一条大腿比你的腰都要粗。”
我左手搂着洛英,右手搂着张小风,让她们和我一起面对着白雪皑皑的后山,挤挤眼睛说:“干嘛那么麻烦?咱们避开他们,直接钻进这座后山不就……。”
“何西,你快住嘴。”张小风急急地打断了我的话,说:“据我所知,这座后山是幽幽阁专门惩罚戴罪之人所设立的,据说,那里面全是鬼魂,大白天都能看到飘飘悠悠的魑魅魍魉……。”
我和洛英缩了缩脖子,不觉就是一阵阴冷入骨。
我半信半疑地说:“小风,你到底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聊斋?”
张小风说:“实话告诉你,姬幻儿来到古宅的第三天,就悄悄花三千块钱请来了一个在古宅工作了十几年的老仆人,专门让她讲解了一下幽幽阁的各种禁忌,所以,我没给你说聊斋,那些都是事实。”
我看了看身边那座高达三米高的厚重古墙,随口问道:“那这座古墙又有什么可以忌讳的吗?”
“古墙有没有什么忌讳我没听那老仆人说,但是,这座古墙的外面,就是沈家二少的梅苑,那二少可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何西,洛英,你们爬墙也好,爬树也罢,可千万记住不要翻到古墙的外面,否则,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不禁一阵沮丧,本来还想着换个环境调节一下心情呢,这下子倒好,被她这几句话劈头盖脸的一顿乱砸,感觉比之前还要憋闷了。
过了一会,洛英突然端着师傅的架子说:“何西,咱们两个比赛爬墙怎么样?我好歹也教过你一段时间,切磋一下怎么样?”
我心里一阵发虚,她这个师傅倒是尽心尽力传授过技能了,而我这个徒弟也已经糊里糊涂的忘的八九不离十了。因此,迄今为止,我爬墙的功力都还停留在吹吹牛皮耍耍酷的初级阶段,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实战经验。别说给大师级别的洛英同志比了,就是随便拉一个人出来。我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