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样连皮带肉地扯开了最后的伪装,被他这样冷漠无情地断然拒绝,我就是顶着一吨重的钢铁铠甲也重挫成灰了。
我转身就向门口跑去,匆匆换了拖鞋,刚准备顺着楼梯狂奔而去。阿布却“嗖”的一下跳了出来,横着小山一样的身躯,不由分说地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鼻子一酸,终于掉下了眼泪。连阿布都知道和我依依惜别,可他,竟还没有一条狗有人情味?
我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阿布的毛发,哽咽着说:“阿布……乖,我要回去了。”
阿布用毛绒绒的大脑袋蹭了蹭我的手臂,低声呜咽了几句,突然又抬起头,冲着幽冥老板吠叫了声。
他放下笔记本,施施然地走到我面前,说:“好吧,既然阿布坚持让我陪陪你,那我就带你……们两个一起出去玩玩吧。”
我其实巴不得在这临别之际,分秒必争地和他厮守在一起,但被他刚才的那一番话刺激的余怒未消,便故意板着面孔说:“不去。”
他蛮横地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就向楼下走去。阿布摇着尾巴,率先一步跑下了楼梯。
我虽然佯装生气,但是,内心的欢乐可却跟烧开的滚水似的,连头发丝都在“咕嘟咕嘟”地冒着幸福的小泡沫。
他粗糙的掌心牢牢地包裹着我的手,那种温暖而又踏实的感觉,既让我心潮澎湃又让我心酸难受,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去世的爸爸,曾经,他也喜欢用宽大的掌心包裹着我,拉着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
来到楼下停车的地方,我不禁长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这次带我走向的小车,款式很普通,颜色也很陈旧,属于那种扔到大街上也毫不起眼的大众车。
他先打开后车厢,让阿布跳了上去。我刚要和阿布一起坐在后排座位上,他却用一种命令的语气对我说:“做到副驾驶去,我不喜欢把后脑勺暴露给别人。”
我只得又悻悻地绕过车头,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了。
小车刚出了小区,就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顶头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不禁替来者捏了一把冷汗,敢公然拦截幽冥老板的道儿,估计他已经活腻歪了。
可令我意外的是,身边这家伙居然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声不响地转动着方向盘,向左边打去。
这可真够新鲜的,一个剁别人手指头都跟闲话家常似的的狠辣角色,居然躲避起别人的公然挑衅了?
可更让我差点惊掉下巴的是,来者似乎跟他杠上了,居然也紧跟着向左边封住了他的去路。
就这样,他向左,对面小车也向左,他向右,对面小车也向右。
我偷偷地看着幽冥老板的脸,暗自祈祷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千万不要殃及了我和阿布。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僵持了几分钟后,他居然摊开双手无奈地对我说:“瞧着吧,这辆车要被收缴了。”
话音刚落,阿夫就黑着面孔从对面那辆小车上走了下来。啧啧,这哥们的胆儿可真肥,居然敢当众挑衅主子?
可让我暗暗称奇的是,幽冥老板不但对他这种嚣张的行为完全无计可施。甚至还讨好似地说:“阿夫,就这一次,行吗?”
阿夫紧绷着脸,语气生硬地说:“老板,请你下车。”
“那,我坐公交车总可以了吧?”他继续讨价还价。
阿夫复读机似的又说了一声:“老板,请你下车。”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口气说:“好吧,我去别苑总可以了吧,你通知他们,让他们去那里找我。”
阿夫想了一会,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他趁机又说:“但是,我要自己开车,你要实在不放心,可以跟在我的后面,这总可以了吧。”
阿夫又犹豫了一会,终于松口说:“老板,你可以自己开车,但我在后面,古风古林必须在你的前面,行吗?”
他那一刻的表情有点好笑,就跟忤逆的孩子撞上了霸道的家长似的,僵持到了最后,终于还是不得不退让了一步说:“好吧,好吧,就这样安排吧。”
阿夫手一挥,立刻有一辆银色的小车率先启动,开到了小区的正前方。通过浅色的茶色玻璃,我看到,正副驾驶座上的两个人,正是上次在小巷见到的那两个克隆人。原来,他们的名字,叫古风,古林。
这前后夹击的两辆车,让我觉得气氛分外的诡异,忍不住小声问:“老板,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跟着你?”
他不理我,表情冷漠的就跟我问了一个极其无聊的问题似的。
我早已经习惯了他这副爱答不理的大爷表情,也不觉尴尬,只是把目光落在了他那双握住方向盘的长手上。这妖孽,简直就是上帝精心雕琢的得意之作,颜值无敌,腰缠万贯,就连那双手,都那么骨节纤长,莹白如玉。
他突然说:“你不欣赏窗外的风景,老偷看我干什么?”
我脸上一热,但嘴里却半点不肯认输:“自作多情,谁看你了?”
他惩罚似的伸出一只手,捏住我的胳膊,不断地施力,再施力,直到我连声喊着疼痛,才放松了些力道。可马上又故伎重施,捏的我再次喊叫。如此这般松了再捏,捏了又松,就像别有用心的挑逗似的,刺激的我浑身燥热,心律失常。
再后来,任凭他捏的多么用力,我都死死地咬着牙,再也不肯发出那颇有几分暧昧的叫声。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前后三辆小车便在一座山脚下依次停了下来。
刚走下车,我便觉得一阵神情恍惚,仿佛从一个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穿越到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似的。
远处,绵延起伏的山脉披着青翠欲滴的绿装,如同少女的身躯一样婀娜多姿,曲线玲珑。而山脚下的这块地方,青草萋萋,蝶飞燕舞,再加上卷着尾巴在参天大树上跳来荡去的一只只小松鼠,简直就是一副美的让人窒息的天然画卷。
阿布看来早已经对这里的环境轻车熟路了,不等幽冥老板发话,就自顾自地跑进了深山之中。
而阿夫,古风,古林也颇有默契地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护送着我和幽冥老板往前走去。
本来山青水绿,风景如画,可因为这三张冰块脸的加入,顿时让我有了一种寒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别说欣赏美景了,连鸡皮疙瘩都被冻出了一层。
幽冥老板似乎也觉得不适,当下便皱着眉头说:“我不管你们藏在什么地方,反正不要让我看到你们。”
话音刚落,那三人便一阵风似的不见了踪影。
我不禁一阵感叹,这幽冥老板的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呀,阿夫的身手已经够了得了,没想到两个克隆人也是这么疾如风,快如电。
但不可否认,清场后的感觉棒极了,感觉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和他两个人似的,连呼吸都夹杂着丝丝醉人的甜蜜。
我们并肩走在一起,脚步声回荡在蜿蜒曲折的石径上,惊的风儿飒飒作响。一两片精灵似的树叶,趁势脱离了树枝的牵绊,调皮地落到了我那一头及腰长发上。
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又翻过了一座坡度平缓的山脉,最后,他在一个微微泛着涟漪的湖水边停了下来。
湖水碧绿清澈,跟酒匠们精心酿造的琼浆玉液似的。形态各异的鹅卵石静静地铺在湖底,不时有几尾娇小可爱的小鱼在它们中间或栖息或玩耍。不时有几尾娇小可爱的小鱼在它们中间或栖息或玩耍。星星点点的花朵纷乱地散落在碧绿的草丛里,为这幽静而又孤寂的地方增加了几分灵动的生机。
我沉浸在美景里正在如痴如醉,却冷不丁地发现湖水里跳进去了一个赤条条的身体,大自然的平静,瞬间就被打乱了。
已经是初秋了,穿着体恤衫牛仔裤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我,乍一进这深山都觉得有几分阴冷,可幽冥老板呢?居然脱的赤条条地就跳进了湖水里,真怀疑他的身体是铁打铜铸的。
但不得不说,穿上衣服的他俊美的让人不能自由呼吸,而脱了衣服露出一身强健肌肉的他却干脆让人不能呼吸了,那宽阔的肩膀,修长的双腿,结实的腹肌……。
我突然觉得鼻孔里窜出了一股湿润的液体,赶紧转过身扬起了头颅。糟糕,糗大发了,有生之年居然也像林梅似的为这个妖孽流鼻血了。
我暗自祈祷,不要流出来,千万不要流出来。否则,自己这张用了17年的老脸都不敢再出来见人了,见过为美女流鼻血的男人,可还从来没见过为美男流鼻血的女人。这糗事如果传了出去,这色女的绰号就可以当之无愧了。
他偏偏还拍着水,诱惑着我:“何小姐,快下来,水里不凉。”
我背对着他,连声拒绝:“不,不,我不会游泳,你自己洗吧,我在岸上等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