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心思再理会她,最后试了试绑在小猪猪身上的布条,觉得松紧尚可,就和洛英一起掀开废弃的垃圾,踩在事先夯实的台阶上,伸出手指,抠紧墙壁,刚准备攀爬,刘小月却突然叫了我一声:“小西”。
我心里颇有不耐,正想挥挥手客套地来一句后会有期,刘小月却紧接着又追问了我一句:“你爱他吗?”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这女人的智商难道是豆腐渣做的吗?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有闲心追究那些无关痛痒的情情爱爱?
越来越幽深的墙垣隔断了那些模糊不清的灯光,乌黑一片的暗影里,刘小月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神秘莫测,她沉声说:“小西,你都要走了,难道还不能给我说句实话吗?”
我摇摇头,说:“刘美人,你自认为比我成熟,为什么到现在还看不清现状呢?沈家大少是不会喜欢任何女人的,女人与他而言,只不过是衣服,是玩物,是他兴起时消遣解闷的工具……。”
“哈哈哈”。刘小月突然放声狂笑起来。
洛英吓了一跳,低吼一声说:“刘小月,你有病吧,这么大声,难道想引来人吗?”
刘小月也不理会洛英的出言不逊,只盯着我说:“小西呀小西,你果然是小孩心性,你真的不配得到他的爱……。”
顿了顿,她突然又问:“小西,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我心中一沉,那种糟糕的预感又像朵乌云般飘了过来,当下便果断地说:“洛英,快上,不要理会她,有多快爬多快。”
说着,我又回过头,干脆利落地对刘小月说:“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害过我,但也帮过我,我们之间,从此就算扯平了,再见。”
说完,我和洛英便一前一后地爬上了墙壁。
“呵呵”,刘小月阴沉一笑,说:“扯平,我们之间真的扯的平吗?小西,我真的不明白?我怎么会输给你?我比你成熟,比你有女人味,我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他明明就是一个精于算计,老练通达的男人,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不通世故,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呢?……我真的,只到现在都想不通,小西,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没有理她。我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攀爬墙壁上,哪有功夫和她瞎扯淡。
刘小月却仿佛魔怔了似的,兀自自言自语般说:“我对他予取予求,百般讨好,千般逢迎,可他除了上床的那一刻对我有过短暂的柔情后,从来都不曾给过我一个好脸色。可是,他却喜欢你,他可以不用任何*物的刺激,就那样投入的亲吻你。你知道当我看到那一幕时,心里是多么难过,多么崩溃吗?你夺了他的心,我就是再怎么努力,得到的也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子而已。如果,你给我一样,也只是一个势均力敌的生娃工具,或许我还会平衡一些,如果你只是一个和我毫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丙,或许我也会平衡一些。可是,你不是,你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你怎么可以抢我视若生命般的心爱男人?怎么可以?所以,我怎么可能给你扯平?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原谅你这个狐媚贱人,你明白吗?我恨你,我恨你……。”
糟糕,这女人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行为怪诞反常,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了,我们必须赶在意外发生之前逃出生天。我一边加快了速度,一边对我正下方的洛英说:“洛英,大事不好,你快点。”
洛英也察觉到事情有异,也急吼吼地说:“何西,别怕,我在后面保护你呢。”
而这时,被刘小月近乎嘶吼的叫声吵醒的小猪猪,也开始在我的背上不安地弹动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和小短腿了。很显然,他很不适应这种五花大绑的装备。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孩子就会哇哇啼哭了。
情况危急万分。地面上的刘小月,背上的小猪猪,都跟断头台上那把明晃晃的利刃一样,似乎在下一秒都会从天而降。我不敢多想,更加拼命的往上面爬去。
看着我们加快了速度,刘小月笑的越发丧心病狂了。“哈哈……,何西,就凭你这点道行,还想给千姑姑斗?不自量力!”
说着,突然扯开嗓门大叫起来:“快来人呀,有人偷长孙了,快来人呀……。”
我脑海里“轰”的一声,爬墙的速度顿时停滞了下来。该死,我真他妈的该死,明知这个女人是个危险的因素,却还是下意识地找这样或那样的借口,不舍,也不忍杀她,可最终,我还是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害惨了自己,连累了洛英。
洛英看出了我的心思,沉声说:“何西,不用理会她,还有几分钟,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凝住心神,快爬。”
我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速度往上面爬去。可即使我已经把攀爬的速度提升到自己能力的极限了,变故还是携带着雷霆之势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了。
突然之间,灯光大盛,人声鼎沸,荒僻的墙根之下,竟然奇迹般涌来了很多观众,他们尖声叫嚷着奔走相告。 “快来人呀,有人偷长孙啦。”
我腿脚一软,身体一晃,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往下方坠去。洛英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怒吼一声说:“何西,你给我挺住。不到最后关头,我们决不能放弃。”
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神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也对,事到如今,伸脖子也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不如豁出去,全力往上冲。
而本来就不耐烦的小猪猪逢此剧变,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合着刚才那惊险万分的一次滑行,在他的意识里只是一个异常好玩的游戏罢了。
一瞬之间,古宅的头面人物几乎都聚齐了,沈元一,吴雅心,千幽夫人,千姑姑,乔姨……。
一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壁虎一样在墙上爬行的我和洛英,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谁能想像到,两个弱质纤纤的女流之辈,居然敢背着个孩子攀登那么高的古墙?这哪里是简简单单的胆大妄为呀?这分明就是和古宅势不两立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沈元一铁青着脸色,对身边的保镖们说:“搬剃子,务必把长孙给我稳妥地救下来,至于那两个女人,摔死了更好。”
话音刚落,早有善于察言观色的佣人们殷勤地搬来了两把长梯。两个身手矫健的保镖,一左一右,立刻沿着长梯“噌噌”地拾级而上。
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长梯,我一下子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越发卯足了力气,拼命地就往上面攀爬。但对方有长梯协助,很快就追上了我们。
那两个保镖同时出手,一人把我按在墙上,一人伸手就准备解小猪猪身上的布条。洛英急了,又是抓,又是咬的,就跟一只护崽的野兽似的,倒把那个意图解开布条的保镖逼的手忙脚乱,节节败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负责解布条的保镖仍然没有任何进展。而另一个仅凭单手就镇压住我的保镖,也渐渐地开始力不从心了。趁着他稍有松懈,我便挣开他继续向上面爬去。
千姑姑在下面看的肝火大旺,忍不住高声骂道:“蠢货,你们不会先解决掉一个呀?”
两位保镖会意,同时抬腿,就准备踢向犹在下方的洛英。情急之下,我索性趴在墙壁上大声喊道:“沈总,我们姐妹贱命一条,死了倒也不足为惜。但是,若你再让他们强行攻击,我必然会带着沈氏长孙……同归于尽。”
我这番威胁果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下面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此时我距地面的高度,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了,如果贸然从上面摔下来,即使摔不死也得落个半残,而那位含着金钥匙出世,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沈氏长孙,则有可能在我的连累之下,当场身亡。
沈元一再也顾不得什么一家之主的威严风范了,跳着脚就嘶吼起来:“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又对着那两个保镖说:“你们两个,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好好地护着长孙,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必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也难怪他这么失控。自从他接手了沈氏祖业以来,虽屡创辉煌,成为了业内的龙头老大。可在繁衍后代方面,却不知受到了什么诅咒?早已是年过半百的年纪了,却迟迟享受不到那种孙儿绕膝的天伦之乐。好不容易蒙上天垂怜,得到了一个粉琢玉雕般的大孙子,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横尸当场?不,哪怕是倾尽所有,哪怕是拼了他的老命,他也要这唯一的孙儿健康平安。
而乔姨,更是双手抱头,面如土色,难道阿可命该如此?竟连这唯一的孩子也保不住了吗?
千姑姑却比任何人都要精明,冷哼一声说:“别听她的,这丫头最善于耍小聪明了,我拿我这颗项上人头担保,她绝对舍不得和自己的亲生骨肉同归于尽,听我的,使劲踹下面的那个女人,最好能让她当场摔死,以儆效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