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愤愤地说:“二少,举头三尺有神灵,你敢对天起誓,你没有亲手杀死狗子吗?”
“你这个狗奴才……。”
“够了。”沈元一大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质。对着胖子挥挥手,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沈元一有这样的反应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到底是骨肉连心,哪怕儿子再怎么混蛋,他也决不会为了个智障儿大义凛然地让儿子认罪伏法。胖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虽然不甘,却也只得悻悻地退了下去。
沈奕英见父亲有了护短的倾向,忙不迭地又开始了自我辩解:“爸,爸,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碰大哥的女人,我只是去阁楼上面搜查……。碧朱,碧朱可以作证……。”说着,一把攥住碧朱的手,死死地瞪着她说:“碧朱,我们夫妻一场,你也不想看到我像落水狗一样被人算计吧,快,快给爸爸解释解释,我只是上去搜查,什么也没做……,快,快呀。”
那一刻,碧朱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简直比川剧中的变脸都要精彩,但最终,她却点点头,说:“爸,你误会奕英了,他没有杀人,也没有碰……大少的女人。”
沈元一正要说话,却见姬幻儿也跌跌撞撞地从阁楼跑了过来,她一下子扑到沈奕可面前,哭着说:“大少,大少,二少真的只是去搜查,他没有碰我,他真的没有碰我,大少,我向你保证,我对你绝对是忠诚的。”
躲在一棵古树旁边的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还以为姬幻儿攻读过心理学,懂得察言观色,识得八面玲珑,便可以不负众望地审时度势呢,却不料,她竟是如此的愚不可及。怪不得原本最有可能成为姑姑身边红人的她,最后却被刘小月踩在脚下,沦为弃子了。由此可见,再齐全的百科全书,也架不住一次恰到好处的临场发挥。
这下好了,原本可以一举拔掉沈奕英的大好机会,却被这急着表白忠心的蠢货给破坏的一干二净。
我这边都已经恨的牙根都发痒了,但沈奕可若无其事地搀扶起她,怜惜地说:“姬美人,不必这样,我相信你。”
说完这句话,他又走向沈元一,满脸长兄风范地说:“爸,或许二弟真被什么障眼法给迷惑了,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千家主母不乐意了,当下便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的好女婿,你也别只顾着兄弟情深就来给他打掩护呀,我家幽儿怎么办?因为受了惊吓,少不得还要病上十天半个月的,谁来给我负这个责任?”
“我来,我来负这个责任。”
大家回头一看,却见吴雅心在胡娘的陪伴之下匆匆赶来了。千家主母话音刚落,她便忙不迭地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姐姐,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吴雅心衣不解带,日夜守护在幽幽的床前,直到她痊愈为止。行吗?”
千家主母摸了摸鬓角的头发,冷冷地说:“吴雅心,有你这种毫没原则的母亲在,怪不得养的儿子个个都是这么没教养呢。好,这一次我可以不再追究,但若有下一次,我必追究到底。云溪,我们走。”
千姑姑立刻紧随其后,向外面走去。
沈元一慢慢地走到吴雅心的面前,怒视着她,恨恨地说:“好一个贤妻良母,瞧瞧你教的好儿子。”
说完,便在沈奕雄和沈奕可的相伴之下拂袖离开了。
沈奕英膝行到吴雅心面前,语无伦次地说:“妈,真的是大哥,是他故意给我设置障眼法,是他故意设计了我……。”
吴雅心一贯的温婉优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她暴跳如雷地骂:“混蛋,难道你第一天认识那个狼崽子吗?第一次领教他的手段吗?”
沈奕英嗫嚅着嘴唇,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吴雅心余怒未消,继续大骂:“蠢货,你知不知道?董事会虽然同意没收大少的股权,可你爸爸,却始终没有松口呢?不但没有松口,而且他还准备就自己持有的股份重新分配呢,你今天如此贸然行动,本来最有优势的你就没有任何希望了……,滚,快滚,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沈奕英不敢迟疑,夹着尾巴就匆忙逃走了。而他带来的那些保镖,也跟战场上丢盔弃甲的士兵一样,灰溜溜地离开了。
唯有碧朱,挺直如根木桩一样杵在那里,神情木然,目光呆滞,哪怕身边纷纷扰扰的乱成了一团遭,她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痴痴傻傻的难以自拔。
吴雅心瞪了她一眼,问:“碧朱,你不好好地提醒着奕英,怎么也跟着他来这儿胡闹?嗯?”
碧朱仿佛没听到似的,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她身边的女仆赶紧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提醒她主母在给她说话。
梦游回来的碧朱周身都罩上了一层冷冰冰的寒霜,完全了没有了原来见到吴雅心时那种恭谨而又讨好的态度,她扬了扬仿佛男儿般锐利的眉峰,语气生硬地问:“什么事?”
吴雅心胸口剧烈起伏着,愤怒的连头皮都快炸裂了,儿子愚蠢也就罢了,甚至连一向对她恭敬有加的儿媳,如今都是这么一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还真是流年不利,家门不幸呀。
胡娘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说:“二夫人,怎么你现在连声妈也不愿意叫了吗?”
碧朱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那张老脸,再次重复了一遍:“到底什么事?”
胡娘怒极,提高了声音说:“主母问你,为什么也帮着二少来这里胡闹?”
碧朱突然笑了,唇边的那颗黑痣像点了朱砂一样,透着殷红的点点血丝。她喃喃地说:“是呀,我为什么也来这儿胡闹呢?我为什么也会来到这个该死的地方呢……?”突然又抬起头,凶狠狠地盯着吴雅心,“好,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儿?我本来好端端地待在我的梅苑,却有仆人匆匆来报,说你的儿子被大少困在了幽幽阁,于是,我匆匆赶来,本来是为了帮他脱困的,但结果呢……,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吴雅心瞪着她,没有接茬。
“我看到你那个韬光养晦,被你寄予厚望的儿子,正和这个贱人在床上翻云覆雨。恶心吗?讽刺吗?所有的人都在外面热火朝天地活捉大少,而你的儿子,却在床上和这个贱人干那种不要脸的勾当……。”
说着,又扑过去,劈头盖脸地抽了姬幻儿几个耳光。
张小风赶紧把姬幻儿护在身后,说:“二夫人,明明是二少爷逼迫美人的,你为什么还要倒打一耙呢?”
碧朱反手又给了张小风一个耳光,骂:“贱人,勉强?你见过被人勉强掳上床的女人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吗?”
吴雅心厉声说:“够了,碧朱,你也太没有容人之量了吧?你出去问问,哪一个有钱的少爷不是同时拥有好几个老婆的?”
碧朱冷笑一声,不卑不亢地说:“独独我这里不行,当初结婚的时候,沈奕英亲口给我保证过,这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若他出尔反尔,我必举我们碧家全家之力,向你们讨一个公道。的确,我娘家没有千家那么财大气粗,但这些年,沈奕英在我娘家那儿得到的资助,应该也不少了吧?若没有我娘家的全力资助,若没有我在后面给他当军师,他拿什么给大哥斗?”
顿了顿,又尖锐地说:“我的好婆婆,你最好能让你儿子安分守己,从一而终,若不然,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年你们对付大哥的勾当,一一的公诸于众。”
说完,转过身,决绝地扬长而去。
吴雅心脸色铁青地望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后槽牙给咬碎了。
张小风和姬幻儿也不敢多加停留,赶紧相携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转瞬之间,诺大一块空地上,只剩下胡娘和吴雅心两人了,当然,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的我。
沉默了一会,我听到胡娘低声对吴雅心说:“主母,这碧朱知道我们太多的秘密了,依我看,已经留她不得了。”
吴雅心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说:“不忙,目前最要紧的事,是协助奕英夺回老爷子的股权。”
望着吴雅心那阴沉沉仿佛乌云蔽日的面孔,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直觉提醒我,这位主母,才是操纵他们兄弟残杀的幕后主谋,才是让这古宅风云突变,不得安宁的根本原因。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我这才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返回了阁楼。已经先我一步回到阁楼的洛英立刻迎了上来,沾沾自喜地说:“何西,出色完成任务了,碧朱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一听说二少有难,连我的人都没看清什么样子,就大呼小叫地跑去告诉她的主子了。”
我点点头,说:“洛英,辛苦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