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霸气的嗓音,尽管话语中不免文绉绉,但是这种直戳心窝子的话,好像真不应该从一个父亲的口中说出来。
忽而,卫景谌感受到房中溢于言表的欢愉突然失去了颜色,他甚至还能细微的感受到卫君拂攥紧他发丝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扭头观望,小丫头将头垂得低低的,嘴唇不停抽搐,看样子是要哭了吧?
也难怪,亲爹就在眼前,却开口就骂她是灾星,换谁心里也不好受。
可他卫景谌是什么人?良心那种东西可从来没长在他身上。
眼下他就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思,随口朝着门外叫道:“父亲,五妹妹在房中。”
这一下,卫承弼火烧房子一般冲进来,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细看女儿的长相,就上前一把将她拖过来,怒斥道:“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还不给我滚出去。”
卫君拂攥紧拳头,咬紧牙关:这还能算是个父亲吗?
可就算如此,上辈子她还一心一意的指望着从他身上得到那从来没有过的父爱,想来她就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低低的嗓音溢出:“父亲,是……娇娇派人送我过来……”
话音未落,一耳光抽在卫君拂的脸上。
“我一回府就听说你给下人下毒的恶毒行径了,现在倒好,你还想要污蔑你妹妹是不是?你到底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
这一下,让卫君拂缓缓抬起脸,通红的五指红痕刺目的对上了卫承弼的双眼。
他却在看清卫君拂的一瞬间,手掌微微颤抖:“安,安云?”
“父亲,我是卫君拂,不是母亲!”略心冰冷的嗓音,让卫承弼回过神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管不顾丢在玄冥观里十载的丫头,竟然长得与安云如此的相像,可她的心肠……
想到这里,卫承弼硬下心肠怒斥道:“说,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难道不知道你二哥天生骨子弱,捱不得你的煞气?”
“父亲,我说了,是娇娇的丫环带路。”
“你还敢胡说八道?要不是娇娇心善,从一进门就一直替你求情,现在我早打断了你的狗腿,若是你二哥出了什么问题,我要你的狗命!”
“父亲,我已经说了,是卫娇娇的丫鬟将我带到这里来的,你若是不信,大可找人前来对质,却为何连我说的话都不印证一下就对我下结论,父亲不觉得对我不公吗?”
怎么回事儿?他记得卫君拂就是个只会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软丫头,什么时候会有这种眼神?
就在卫承弼呆愣之间,卫君拂再次冷笑:“父亲,不说我离家多年,若没有旁人指点,我又怎么可能会找到二哥哥这么隐蔽的竹渊?你谁对不对?二哥哥!”
哦?把他也给拉进去了?这小丫头有点儿意思啊!
卫景谌略微扬眉,眸色如画:“父亲,五妹妹说的也有些道理,我这竹渊地处偏僻,若没有府上的人带路,又怎会这么好找?”
“这个……”
“父亲,多说无益,我看还是先把那个丫鬟找出来对质吧!”卫君拂冷漠开口。
这一次,却又换成卫承弼偏袒,他拧眉看向卫君拂:“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父亲刚刚不分青红皂白给了我一记耳光,难道我不该还自己一个清白吗?”
“你……”
“瑜飞,既然五妹妹都这么说了,人……找出来吧!”
卫承弼震惊的看向卫景谌,这孩子什么时候会管旁人的事情了?
可瑜飞看在眼中,不免心底摇头:他家主子看戏的瘾又上来了?不知道这次换谁倒霉!
话虽如此,他却一个转身,掉头而去。
此刻,坐在前厅的卫娇娇却是满脸诧异: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卫君拂那丫头看到卫二鬼为什么没有被吓得大喊大叫?还有,爹凭什么从小到大都这么向着那个病痨鬼,比她都更胜一筹?
银牙细咬,猛然转身,就看到桃枝吓得魂不附体的表情。
卫娇娇面露轻笑:“桃枝,你放心好了,这事儿又不怪你,都是五姐姐她自己胡乱闯进二哥哥的地盘的,你只要仔细跟爹爹说,他是不会怪你的。”
……院子里正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她一抬头便是泪水涟涟。
“五小姐,你不能诬陷奴婢啊,奴婢早就告诉过你,二少爷这竹渊没有老爷的允许,旁人是不得靠近的呀!”
牙尖嘴利,倒是懂得抢占先机。
卫君拂冷笑出声,随即缓缓走到桃枝身前:“你说二哥哥这儿旁人不得靠近,那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奴婢没有,老爷,奴婢真的没有带路,是五小姐自己……”
“你听见没有?还敢狡辩?”卫承弼气如斗牛。
可看着卫君拂,却诡异的发觉此刻她的眉眼正在笑,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卫君拂再次轻声细语:“我才回到府上,人生地不熟,倒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竟让你如此诬陷我,还是说……你是受人指使?”
眼神轻飘飘的看向院落外面,显而易见的,卫景谌这个竹渊还真是卫家的禁地,就连卫娇娇这个团宠女主也不敢擅入呢!
“奴婢冤枉啊,老爷,奴婢真的不知道五小姐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要借我的口来诬陷我家小姐吗?我家小姐人美心善,她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果然,一提及自己的宝贝女儿,卫承弼火冒三丈:“卫君拂,你到底……”
“父亲,说到底谁说了假话,如今看来是早已分辨不清,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证据来说话吧!”
看着卫君拂笑容满面,院子外面的卫娇娇突然感到心头莫名的不安。
院落外面,岔路口一处泥泞的地面上,清晰可见的两行脚印一前一后,虽然有些被雨水沾湿了,却仍旧能看到它的表象。
卫君拂撑伞看向地面:“父亲,既然二哥哥的竹渊外人不得入内,想来竹渊四周定然不会有多余的脚印,除却刚刚父亲那双痕迹很深的脚印,这儿,可还有两个不一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