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邵天在客房疗伤的时间里, 严逍跟满山的小妖玩疯了, 这里环境好,严邵天也将松果他们放出来陪着他。巫养没有说大话, 松果在灵食的喂养下果然长成了十分威武的巨兽。它性情温顺, 被小家伙们在身上爬上爬下也不会发火, 大家都很喜欢它。
在又一次乘着松果牌火车头隆隆穿过他们玩耍的草地时, 严逍遇到了前往探视严邵天的衡虞,她身边跟着一位高挑而温柔的妖族, 虽然不像衡虞那么美丽和妖娆,清标不尘的博雅气度却让人一眼难忘。
严逍看着她, 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他的记忆能力可是很好的,这名妖族又有着独一无二的气质,如果见过, 他绝对不可能忘记。
他刚要仔细辨认, 就听身边一众小妖族齐齐高呼:“尊上, 公主!”
竟然是望虞!
从昏迷中醒来, 望虞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单单是脱去了人类的外壳, 更脱去了一身稚气……她看起来变得成熟了, 也聪明了。
严逍知道她是因为受伤才会变成心如稚子的模样,一旦接受万木朝拜,便会心智回升,如今回到昆仑,她应该已经接受过朝拜仪式, 所以心智比过去成熟多了。
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小伙伴,他一时间有点惆怅,不知道该替她高兴还是为少了一个好玩伴而伤心。
“望虞……”他过去轻唤一声,希望她还记得自己。
望虞看起来并没有忘记他,弯起眼睛对他一笑:“严逍,在这里玩得还开心吗?”
严逍顿时开心了,飞上去靠近她身边,一边跟她叽叽喳喳一边跟着一行人回到严邵天住的宫殿。
阴冥生物造成的伤,对活物来说是十分麻烦的,治疗起来尤其缓慢和痛苦。伤到严邵天的还是冥王,阴冥生物中的佼佼者,如果不是他有宗门的好药,恐怕得结结实实卧床一段时间。
望虞以前心智退化忘记了如何使用法术,所以没有展示过什么逃跑以外的能力,其实,她可是拥有着举世无双的医术呢。严邵天的伤本就好了个七七八八,再经望虞妙手回春,很快便完全康复。
他这里倒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白黎珂和严邵忻至今没有醒来,众人都束手无策。
望虞帮忙看了看他们,他们的身体和灵魂并未受到损伤,无法醒来还是因为伤了气运,被这个世界判定为病毒一般的存在,用重重法则强压着。如果他们是修者还好,可以修炼一些屏蔽自身的法术来躲避斥力,偏偏他们只是普通人,只能够束手暴露在无处不在的气机锁定之下,被排除在正常的世界之外。
这种伤前所未有,望虞十分感兴趣。
她思考了下,道:“寻常疗法,对他们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我给他们祖灵祝福,试试有没有效果吧。”
这里的祝福可不是一句口头吉言,而是只有望虞这个万木之祖才能够施以的祝福法术。过去她只给妖族施展过,只要得到了她的祝福,就可以获得实质上的保护,使族里的孩子更加顺利地成长和修炼,更好地度过幼生期。
她抬起手指,指尖渐渐出现一团青碧的光芒,那团光芒缓缓飞至白黎珂的额头,顺利融入进去。白黎珂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似乎很快就可以醒来了。
她再次施法,给予严邵忻祝福,这次却是遇到了阻碍,光团徘徊在他的身体外,看起来无孔可入。
“白黎珂服用过元精果,所以能够顺利接受祝福,但是,令弟体质未经改造,恐怕无法接受来自木祖的祝福。”望虞收起法术,一言道出了关键。
元精果已经没有了,想要再行改造严邵忻的体质,只有鬼王出手,使用被他抢走的祖木之灵。
不过,望虞觉得,鬼王暂时不会想要看到严邵天。严邵天也不觉得鬼王现在待见他。
她十分体贴地道:“就让他先在妖族留一段时间,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严邵天点点头,向她道过谢。
“老鬼从来不会白白吃亏,这一次你坑了他,他还不知道怎么在心里磨爪子呢。”衡虞道。
不坑他他也不会对他亲切。严邵天心里道,“我的伤已经痊愈,准备这就回基地了。鬼王刚刚回到地面,暂时不会有大动作,不过,等他探清地面上的形势,恐怕就不会让我们闲着了。”
衡虞撇撇手:“可惜,居然没有把他关住,老鬼在虚空中不缺灵气修炼,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总归也超不过金丹。严邵天暗道。
鬼王抢走了望虞的祖木之灵,有利也有弊。好处是从此以后与天同寿,再也不用担心死亡,坏处则是,他从此便被拘束在了天运,不能够去往更高的位面。
此时的鬼王正看着木盒里的冥王分神沉吟。
诺大的宫殿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侍者、护卫在外面侍立守护,等待着鬼王的传唤。跟鬼王对视良久,冥王分神终于忍不住,恶狠狠滴开口:“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当然是——想进食。
这么美味的东西,只能看不能吃,一想到这里鬼王就特别想把严邵天抓过来给他来一套爽的。哗啦啦,锁链撞击的声音缓缓响起,却是鬼王抬起手,在封印着冥王分神的拘魂钉上轻轻触碰。
“天外来客……”他缓缓念出这几个字。
冥王看着那两根捏着拘魂钉的手指,十分希望他用用力,把东西拔了。可惜鬼王似乎只是无意识地捻动着,拘魂钉在他脑门上钻了十来圈,愣是没有刺得更深也没有拔出去,他那里悠闲玩钉子,只把被钉子钉着的那个急出满心焦躁。
“喂,那个鬼族。”终于,冥王忍不住开口。
鬼王低低头,赏给他一眼。
那个鬼族……难道说,散发出如此浓烈幽冥气息的家伙,竟然不是鬼族?他身上的幽冥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冥王并不知道鬼王心中所想,只是冷冷地发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鬼王抬手支颐,“你是谁?”
“我是万界生灵心底最深的恐惧和悲怨。”冥王以一种充满神秘气息的口吻缓缓说着,如果忽略他额头上那枚黑沉沉的拘魂钉,他这句话还是蛮带感的,当然,即使带着拘魂钉,也有点带感,鬼王凝目望着他,听着他继续说。
“严邵天那家伙不敬死亡不敬神明,居然敢如此对我,他恐怕不知道,我是不死的化身,只要世人心中还有恐惧,我就不会灭亡。”冥王沉沉说着,鬼王安静倾听,看起来很认真很专注,冥王见他听进去了,心底十分激动,再接再厉继续游说:“他惧怕我的力量,用卑鄙的手法将我封印,但是,我岂是这样一枚小小的法器便能够镇压,只要我的本体发觉了,放下新的分神,他立刻便会迎来死亡。”
鬼王依然安静听着,他并没有做出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是,有时候不需要太多表示,只需一个注视,便能够让人生出说下去的欲望。
“……那家伙简直可恶之极,只要你放了我,并且将那家伙抓来给我赔罪,我不但可以赦免你的罪过,而且可以教你如何摆脱小世界的法则束缚,去往更加广阔的大世界,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