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雪白的奥巴猴两条后腿站得笔直,两条前爪捧着酒杯,大尾巴高高昂起,煞有介事地要和杨万能干杯,逗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席间,大帅说起再上灵芝峰并且这次要登顶的事,众人听了,心想上次神仙带着孩子们到了灵芝峰的半山腰,就发现了宝物,每个孩子都得了上好的野生灵芝,还弄来一个被老寿星称作天地造化之物,听说大帅神仙把那个天地造化之物拿到他师傅乞乞道人那里去炼化,大帅神仙都这么厉害,他师傅还不知要炼化出什么名堂来,这次大帅神仙要登灵芝峰的顶,肯定又会弄到什么宝物回来,于是纷纷表示赞同。
只是赵大仙已经认定刘大帅是自己的师傅,作为徒弟,关切地道:“神仙师傅,听兰花说,上次你们上山,遇到一条大蛇,差点把人都吞掉了,幸亏是你施法把大蛇降服,弄到大海里去了,这次你要攀登到山顶上去,肯定还要危险重重,虽然你是神仙,可也要多加小心啊。”
大帅听了,看一眼赵大仙,心说这个半老徐娘认自己为师傅,天天让她的女儿来伺候自己,可自己这个当师傅的,实在没有为赵大仙作些什么。想想心里有愧呢,以后有机会,要好好报答她一下。
“谢谢你想得周到,”大帅当然不叫赵大仙为徒弟,叫不出口啊,便叫她的名字,“水仙,你就放心吧,我自有主张。”
赵大仙的真正名字叫赵水仙。
水仙想了下,又道:“师傅,这次你准备带谁上山呢?”
大帅心想,她为什么这样问呢,是不是不想让她的女儿兰花去冒险了。于是道:“我想这样,先问问上次去的那几个孩子,他们谁愿意去,就跟我一起去,谁要是害怕了,不敢上了,谁就别去了,要是都不敢去的话,我就一人去。”
赵水仙听了,瞄一眼在屋里灶前熬汤的兰花,道:“师傅,打从我作了你的徒弟,你还没有好好带过我呢,你看这次上山,带我去好不。”
大帅一听,觉得愕然,他可是没有这个思想准备,正不知如何作答,那边杨万能说上了:“我说赵大仙,亏你想得出来!你虽然是大帅神仙的徒弟,可你是个娘们,比不得孩子,跟在大帅的身边,哪里方便啊,就是拉屎拉尿也是麻烦事啊。”
其实是杨万能不想让赵大仙跟大帅上山去。
赵水仙却道:“杨万能,你不要瞎说!哪里就不方便了,我和大帅神仙是师徒关系,还在乎这些个吗?”
话一出口,赵水仙觉得说得不对劲了,尽管大帅是神仙,可他毕竟是个活生生的大男人,而自己是一个成年女人,哪能不在乎拉屎拉尿之事呢。
这时候,兰花早已听到妈妈和人们的说道,端着一盆汤出来了,边往桌上放边道:“妈,家里又是种地,又是喂鸡喂鸭的,你在家里照顾家吧,还是我跟着神仙上山。”
一直在旁边听着不作声的赵村长接道:“嗯,还是让兰花跟去吧,我看兰花越来越懂事了,这菜那汤的,做得多好啊。”赵村长善于察颜观色,自然看得出来,刘大帅愿意让兰花跟在身边。
王老头接道:“神仙这次上山,一定再把小丫带去,让次她回来,可高兴呢。她跟着你久了,就一定会出息了。”王老头看准了,让小丫跟着大帅神仙,比跟着老师上学还管用。
钱老头一听王老头的话,马上接道:“嗯,保生和多多这两个孩子,也一定要带上,特别是保生,跟着神仙历练,才会有出息。”
其实王老头和钱老头也想上山,但开不了口,怕大帅神仙视他们为累赘。大帅从二人的表情里知道他们的心思,想想他们都是70来岁的人,要是上山出了意外,怎么交待,他们自己不提出来,自己正好装糊涂。
当下就这么议定了,消息传开,王树申和王二子跑了来,非要神仙把他们带着上山。
结果,又是原班人马。不过这一次,多了个奥巴猴。
根据上次的经验,这次上山,除了多带吃的喝的,还带上了刀子、绳子等物品。
这天上午9点来钟,七个人,两个兽,又出征上山了。赵村长、王老头、钱老头、赵大仙、杨万能等人来为众人壮行。
村民们闻讯都赶来了,在村西头围了一大帮。
平时喜欢打猎的钱老头从衣袋里掏出一包雄黄粉,递给大帅,道:“如果再遇到蛇,就用这个吧,它降服蛇很管用,否则,神仙你光用法力降服它们,总是要费些心神的。”
大帅谢过,把雄黄粉接过,塞进衣袋里。
这次路熟,天气又好,只用了三个多小时,便爬到了灵芝峰的半山腰上,到了上次采集灵芝的那儿。
但是,再往上攀登,可就麻烦了,一道六七十米高的悬崖挡在了面前。
上一次,之所以登到这儿止步不前,就是这道悬崖挡道。它太耸险了。
刘大帅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他现有的自然知识,知道在这样陡峭、宽大的山崖旁边,往往有深深的万丈沟壑。
他对几个孩子道:“崖壁上长着一些小树,说明这里有生机,不过,旁边肯定有一眼望不到底的万丈深渊,我们不能轻易冒险,大家仔细看看再说。”
王二子上次来灵芝峰时表现不好,几乎把脸丢尽,几个女孩子都不愿再搭理他,所以他这次想好好表现下,对刘大帅道:“神仙,要不你们在这儿的荫凉里歇一会儿,我到沿着悬崖边到那边下去看看有什么。”
王二子想过去,除了想好好表现外,还有个小心眼,这么深的林木,里面哪能没宝呢,要是里面有宝,自己进去,不是第一个发现吗?
王小丫一听,这个王二子要长出息了,于是对王二子刮目相看,道:“王二子说得对,神仙,要不咱们就用绳子把他吊过去吧。”
刘大帅却轻轻摆了一下手,道:“不要过去!峭壁旁边的沟壑,往往是死路。要是下去上不来怎么办?走,到朝阳的那边去看看吧。”说完,先自向左面的山崖走去。
王二子立即跑到刘大帅前面,手里拿着一棍子,边走边拨开前面的灌木。
众人和二兽艰难行进了三百多米,来到一个悬崖另一边的高坡上,从这里向下看,果然看见了峭壁崖壁旁边是一条巨大的沟壑。深不见底,下面似乎长着杂乱的树木和荆棘。还似乎刮着阴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声音在回响着。呜呜的,阴森森的,不光孩子们感到极其神秘和恐怖,刘大帅也觉得这里着实可怕。
这里的山崖上,也长着奇形怪状的植物。大概是长在石头缝里的原因,荆棘棵子矮小稠密,有的上面有刺,茎干也和平常林木不一样,显得无比坚硬。
刘大帅用棍子敲了敲荆棘,荆棘棵子不是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而是沉闷的噗噗响声。刘大帅皱了一下眉头,但眉头片刻就舒展了,因为他看到孩子们脸上布满恐怖,便故意对孩子们道:“这里的植物长得这么茁壮,说明这里的阳光充足,阳光充足,就不会有怪物,那就不可怕了。”
孩子们觉得神仙懂得可真多,有这样的神仙在身边,还怕有怪物吗。于是一个个脸上渐渐出现轻松些的表情。
大帅想了想,又道:“这样吧,咱们试试下面这个看不到底的山沟到底有多深,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怎么试啊?”王二子望着深不见底的山沟,心想不会用绳子来量吧,那要多长的绳子才能够到沟底啊。
“用石头试。我们扔一块石头下去,大家都听石头掉下去的声音,如果不太深,很快就会发出回响,如果老半天才听到回响,那就说明很深很深。”大帅对孩子们道。他这个常识,是小时候在农村,从大人扔石头测量深井的行为里学到的。
大帅说完,将手中的棍子放下,弯腰去搬身边的一块大石头。王二子、兰花、王小丫、钱多多、钱保生、王树申,都立即上去帮忙。
“一、二、三!”
“三”字刚一出口,七个人一起使劲,大石头渐渐滚动了起来,压倒了前面坚硬的荆棘,而前面的坡势低下,越滚越快,那么大一块石头,居然把高过人头的茂密灌木丛压出了一条小道。
王小丫看着滚动的大石头,高兴地道:“这个石头掉下去,下面有就是有怪物,也给砸死啦!”
还没等王小丫的声音落地,前面大石头压倒的茂密灌木丛突然出现了一个大缺口。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大石头就已经不见了。
片刻,七人听见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然后又是石头滚动的声音,接着就是“沙沙沙”的石头撞击树木的声音,突然又安静了。
王树申道:“大石头滚到底下去了。”
刘大帅身体变异后,感官比过去灵敏许多,他凝神听着,道:“没有!石头还没到沟底!”
六个孩子一见大帅的样子,也都支楞起耳朵静听。过了一分多钟,才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而且显然是石头撞击在水面上的声音。声音中有沉闷,也有响亮,在周围的群山和树林间引起回响,似乎漫山遍野都有石头在撞击。
王二子惊呼:“这么长时间,石头才到沟底,这沟可真深啊!”他心里害后怕了,这么深的山涧,刚才自己要是下去了,哪里还能活着回来。
王二子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了沟壑的底部响起一片“呼啦啦”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浓重。
一直跟着人们的黄帅和奥巴猴,也一下子都仄起耳朵来听,狗眼和猴眼里也显得非常紧张。
王二子惊恐地张开了嘴:“哇,这是什么声音啊?是不是真的有怪物啊?”禁不住抓住了刘大帅手里的棍子,生怕有怪物上来。
兰花也被这声音吓坏了,上一次来灵芝峰,出现了那么大一条蛇,这一次,会不会再出现一条啊,不过,兰花没有像王二子那样失态,她抬头看着刘大帅的脸,发现刘大帅眉头轻轻动了一下,但脸上毫无恐惧之色,这才放心了。
刘大帅又静听一会儿,轻声道:“不用害怕,这是鸟群被惊得从下面飞上来了。”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那种从沟底传上来的声音更加强烈了,像是一股暴风一般,从下面卷了上来。渐渐地,就有一股压迫感传了过来,大家都觉得空气都被振动了,一股压迫感打在他们脸上。
兰花道:“这鸟群太厉害了,把空气都弄响了。”
就在她这样说话的时候,山下那一片黑乎乎的鸟群就从沟底飞了上来,哇,这么多啊,成千上万只啊,带着一股狂风,出现在他们面前,占满了他们眼前宽阔的山间视野。
黄帅向前一扑,对着大片飞鸟汪汪地叫着,似乎想扑过去抓鸟。奥巴猴见了,上前用两只前爪扑住黄帅的尾巴,不让黄帅扑过去。
大帅长出一口气,幸亏奥巴猴把黄帅按住,否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帅向前一扑,还不掉到万丈深渊里去,上次黄帅和大蛇斗,就差点摔死。
鸟群呼啦啦继续向上飞翔着,像黑压压一大片乌云一般,从下面呼呼地直扑上来。
想想看,平时人们只是从下面看到天上的鸟在飞,何曾居高临下地看着鸟从下面往上飞?孩子们站在高高的山腰上,看着成千上万只鸟从眼皮底下飞上来,简直像是梦境一般,都惊呆了。
就在大帅和孩子们震惊万分之际,“鸟云”已经冲上了天空,在他们面前荡起一股大风,把山坡上的小草、碎石卷向高处,打在脸上,睁不开眼睛。
大帅揉揉眼,看向天空,只见“鸟云”的飞行方向恰恰迎着太阳,所以一瞬间就遮住了刚才还十分明亮的阳光,在山坡上形成了大片跳荡的阴影。
刚才“鸟云”将沟壑底部的风带了上来。那是清凉的、潮湿的、夹杂着清草气息和鸟粪气息的风。是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陈腐气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