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诗韵正琢磨着,就听床上躺着的本来没有生机的赵郡主忽然大叫起来,“快,把我的面纱拿来。”
她本来想死了,后来被救过来,也觉得了无生趣了。这面纱带不带的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可一听到贺林来了,她立时就慌了。除了小时被贺林看过一次真面容,此后,她从未在贺林面前露过真面目。
如今长大了,贺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而她却是这副怪样子。
她怎么受得了?
身旁伺候的丫头忙不迭地把面纱给她罩上了,而贺林和赵哲也来到了外间。
长公主瞧一眼女儿的神情,越发信实了长媳世子夫人所说的话,叹一口气,朝外吩咐,“请二公子和贺公子进来吧。都是从小就在一块儿的玩伴,跟亲哥哥一样的。”
这话自然是说给贺林听的。
贺林来西平侯府主要还是不放心蒋诗韵,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到时候自己也好在长公主面前替她说两句,长公主看在他的面子上,总不会处置她的。
赵雪茹的闺房他是不打算进的,谁知长公主发话,他若是不进去倒显得矫情了。
于是他和赵哲两个就来到了里屋,一眼就看见蒋诗韵浑身裹得跟粽子一样,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贺林瞄她一眼,冲她微微一笑,正待要说什么,却听床上传来赵雪茹虚弱无力的声音,“林哥哥,你来了……”
声音娇柔婉转,如黄莺出谷,若不是仔细听,几乎就听不到。
蒋诗韵暗叹一声,要不是这副容貌,赵雪茹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了。
只是可惜了。
她埋头整理待会儿手术需用的东西,并没有多想。
就听身后贺林温声答道,“听说蒋姑娘要给你治病,我过来看看……”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听起来是来看赵雪茹的,可谁也猜不出他来看的另有其人。
赵雪茹感动地泪水涟涟,在枕头上轻轻点头,“林哥哥,待会儿会很疼,你守在这儿好不好?”
贺林迟疑起来,他虽然不知道这手术到底怎么做,可他一个大男人杵在这儿,非兄非弟的到底不妥当。
在他迟疑的空当,蒋诗韵冷冷地开口了,“一会儿还要在郡主腿上取皮,郡主确定要让贺指挥使留在这儿?”
她纯粹是以一个专业大夫的口吻说的,并不包含一点儿私人感情。
可是听在贺林的耳朵里,只觉得一震,同时又泛上了淡淡的惊喜:莫非,她不乐意让他留在这儿?
赵雪茹还从未见过一个姑娘家说话如此直白,当即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贺林面露喜色地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深深地盯了她一眼,蒋诗韵很是纳闷。
这厮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见长公主还握着赵雪茹的手,眼泪扑簌地跟女儿说着,“好孩子,别怕,娘在这儿陪着你!”
蒋诗韵不得不硬着头皮请她出去,“长公主,这屋子里只留两个伺候的丫头就行了,人多了反而不利!”
却不料长公主回头就瞪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利的?以往太医来的时候,本宫也是守在雪儿跟前的。”
蒋诗韵被这妇人搅得有些头疼,她怎么就忘不了以前呢?以前那些太医下刀子了吗?
她不想再和这古代的妇人揪扯不清了,索性冷冰冰地呛回去,“既然长公主信不过小女,那还是另请高明吧?”
长公主被她噎得面色一白,心底的火腾腾地往上窜,却不好发作。
身为皇室中人,她自小就是在锦绣丛里长大,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可是为了女儿,她不得不强压下那股怒火,起身走了出去。
蒋诗韵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把长公主给气坏了,但是她也不指望长公主能对她有什么好感。
上次来时,她从长公主的眼睛里,已经看出来,长公主是瞧不上她这种抛头露面的女子的。
她要的,不过是经历。
不管长公主如何,反正她治好了她的长媳,再治好了她的女儿,这可是千真万确的。
到时候,不用长公主说,自然在京中也就打开市场了。
不管什么年头,女人都不要依附着男人,有一技之长才是根本。
蒋诗韵见屋内的闲杂人员都给赶出去了,这才吩咐赵雪茹身边的两个大丫头给她换上那套消过毒的外袍。
赵雪茹虽然不适应身子光溜溜只着一件外袍的感觉,但是刚想说什么,就被蒋诗韵一个眼刀子给瞪回去了。
如今也算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赵雪茹为了相貌,不得不低下头来。
蒋诗韵让丫头把麻醉汤端给赵雪茹喝了,亲自拿了细棉布沾了消毒的汤药把她全身擦遍了,这才喊进慧儿来,“把手在这盆子里泡上一刻,等会儿我要什么器具,你递给我!”
慧儿也是个大家闺秀,又读书识字的,虽说在王氏那件事情上,蒋诗韵怀疑过她,但是目前也只有她是最好的助手人选了。
督促慧儿洗过手,戴上手套和口罩,蒋诗韵就去床边检查赵雪茹的身子。
赵雪茹已经迷迷瞪瞪地快要睡着了,蒋诗韵朝她的大腿狠命地掐了一下,吓得旁边两个大丫头“哎呀”就是一声惊叫。
外间的长公主就着急忙慌地喊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蒋诗韵没好气地瞪了两个丫头一眼,朝门口解释,“没事,我看看麻醉有没有效果!”
两个大丫头见她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就是一阵来气,仗着是郡主身边的人,一个丫头就气冲冲地挑了帘子出去,朝长公主告状,“……那位蒋姑娘竟敢掐郡主的大腿!”
她可是亲眼看见的,郡主被掐过的地方,青紫一片,可见那蒋姑娘有多心狠手辣。
长公主一听就怒气冲天,这还了得?请个大夫是来治病的,怎么还带掐她女儿的?
她忍不住就要冲进来。
听着外间的动静,蒋诗韵不由扶额叹了一口气,自己先前明明也已经跟长公主解释过了,怎么还这么愚昧?
深深吸一口气,她冷冰冰地冲外间里嚷道,“长公主还是不要进来的好,到时候郡主的伤口若是邪风入体,我是没有回天之力的。”
听见正朝里头奔来的脚步停住,她又补了一句,“不掐郡主的腿怎能知道她疼不疼?难道让我直接下刀子吗?”
长公主也是爱女心切,这会子明白过来,也就定住了神,站那儿踌躇两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