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袖手站在门边,悠闲地听着蒋诗韵瞎忽悠。
“你们要是信得过我,不如听我一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蒋诗韵竟成了那群大汉的师爷了,开始为他们出谋划策起来。
为首的大汉此时已被挑得满腔怒火,握着大刀的手背上青筋直跳,恶恨恨地叫骂着,“宋彻,你个王八羔子,敢这样害我们兄弟,我和你没完!”
又回头一脸虔诚地问着蒋诗韵,“你有什么好办法?”
蒋诗韵凑到他跟前,也不嫌他身上的腌臜味儿,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
就见那大汉不住地点头,最后竟然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张虬髯黑脸来。
“弟兄们,这位姑娘说了,只要我们替她出这口恶气,她就跟她表哥说放我们一马!”
贺林不由蹙眉,这丫头私下里允了什么了?
目光如电般射向蒋诗韵,吓得心虚的蒋诗韵脖子一缩,跟乌龟一样。
贺林依然板着张俊脸,可那性感的薄唇早就微微翘起。
蒋诗韵趁那大汉回头的功夫,忙撂下一句“我跟表哥商量去哈!”小跑着就窜到了贺林的跟前。
吁一口长气,她方才把悬在嗓子眼儿里的心给放下来。
其实,最初看到贺林来的时候,她真的是无比震惊!
没想到自己的脱身之计真的把这妖孽给引来了。
见到那群大汉真的害怕了,她忽然又想起一计来,何不借着这个机会给宋彻一个教训?
敢对自己下手,自己绝不会轻饶他!
她虽然是从乡下来的土丫头,可也不是任人欺压的女子!
宋彻竟然这么狠毒想让人毁了她的清白,她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侯府里草菅人命的事情必定不少,她也不过是偶尔发现了。
宋彻既然这么想要害她,那她更确定当时梅林里的那个丫头是宋彻所杀的。
本不想牵扯到这样的事儿里,可自己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那丫头死得冤枉,还以为是外头的坏人所为。
宋彻这么急切,倒是暴露了他自己了。
蒋诗韵知道,自这件事儿之后,她和宋彻之间算是结下梁子了。
在京中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她,被安国侯府的族长、世袭一等轻骑将军的宋彻给害了,那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看来,她得找条“大粗腿”靠靠了。
眼下,这条“大粗腿”就杵在她跟前,而且看上去还有点儿想让她靠的意思。
机不可失时不可再来,蒋诗韵不痴不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带着一脸讨好的谄媚,靠近贺林,伸出一只莹白的素手扯了扯他雪白的衣袖。
“何事?”那人下巴微抬,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压根儿就不看他。
“那个,表哥……”蒋诗韵只觉得自己嗓子眼儿里似有东西堵着,期期艾艾好半天才跟蚊子哼哼似的问他,“能不能把这些人借我使使?”
她说的那些人贺林自然明白。
他微微侧头,一双精致得如同凤羽般的眸子紧盯着她,声音里有着万年不化的冰冷,“你确定这些人能归你所用?”
这可是一群亡命之徒,无恶不作,这该死的小丫头难道吃错药了,竟然要和这些人与虎谋皮?
“你有很多银子还是金子?”见她张了张嘴未吭声,贺林又狠狠地补了一刀。
刚才他还觉得这丫头口齿伶俐,心眼子不少,这会子怎么变笨了?
蒋诗韵虽然极其不满他一副凌驾于她之上的口气,但是毕竟要靠着人家这条大腿,她只得忍下怒气陪着笑意。
“不是,我是想……”怕那群黑衣大汉听见,她忽地凑近了贺林的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
贺林身后的那群锦衣卫面上露出古怪的表情,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全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他们大人什么时候跟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这么近乎了?
虽然大人府上多的是环肥燕瘦的女人,可他们都知道,这些朝廷官吏送来的女人,大人从来都是敞开大门收下,却从来都没碰过她们一下。
用大人的话来说,这是迷惑那些想拍马屁的官员的。
大人一向不近女色,冷酷如风,对他们这些下属从来都不假以颜色,更何况对这么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
贺林的形象一瞬间就被颠覆了,这群锦衣卫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却见贺林一边听着还不停地点头,末了,嘴角竟然上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来。
天哪,他们的大人竟然……竟然笑了?
以耿三为首的锦衣卫,惊讶地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这日头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他们家大人竟然对着一个妙龄女子笑了?
这是不是顶好的事儿?
身兼贺林亲兵的耿三,只觉得一腔热血冲到了头顶,天哪,他们家大人这是开窍了?
耿三激动地都快要对天作揖了,看向蒋诗韵时,一脸的感激。
不管这女子身份高低,只要他家大人喜欢就好!
蒋诗韵光顾着自己的计策了,哪里看得见后头锦衣卫的神情?
她叽里呱啦地嘀咕完,见贺林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
她心里一惊,莫非自己这段数太低,让这妖孽看轻了?
有些不快地瞪了他一眼,她无奈地叹一口气。这世道,无钱无权真的没法办事啊!
可旋即,贺林就挥手冲身后的锦衣卫命令,“把这些江洋大盗带走,正好昭狱里空了不少地儿。”
那群乌合之众的江洋大盗哪里是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的对手?
不过片刻,都被掀翻在地。
为首的黑脸大汉嘶吼着瞪着蒋诗韵,“你不是说要让你表哥放我们一马的吗?”
蒋诗韵也不知道贺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默不作声。
贺林瞥一眼蒋诗韵,俊逸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寒冰般的样子,“只要你把我表妹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你的兄弟自会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一抬手,耿三就把黑脸大汉给松开了。
贺林则冲蒋诗韵抬了抬下巴,带着人就走了,只留下那个还呆怔的黑脸大汉。
出了门,就见一辆华丽的双驷大马车停在大门外。
蒋诗韵认出,这就是贺林的。
他白日里到侯府的时候,坐的就是这辆马车。
再看走在前面那个身材颀长俊拔挺直的白色背影,蒋诗韵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泛酸。
这人,还没换衣裳呢。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被人给绑架了啊?
走到马车旁,贺林挑了帘子示意蒋诗韵上去。被打晕的慧儿也被一个锦衣卫拎了过来。
贺林蹙眉看了一眼慧儿,就让那锦衣卫把她扔到了车上。
回过头来又轻声跟蒋诗韵解释,“大半夜的要是回去,还不知道会传出你什么不好的名声来呢?你还是坐车回去,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蒋诗韵本想问问他怎么发现的自己,可当着那么多锦衣卫的面儿,见他又是行色匆匆,也就把一肚子的问话给咽了下去。
放下帘子,贺林已是利落地翻身上马,带领着众人朝城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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