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诗韵实在是不想在这儿待下去,虽然心里有些同情紫菱,但又深恨她设计贺林,那点儿同情心也就转眼即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时,她总算是领悟到这句话了。
招呼了窦成正要往外走,门口处,忽然闯进来一拨人。
领头那人一身华丽的飞鱼服,高挑的身子裹着一领玄色镶金边的大氅,雄纠纠气昂昂地带着一群锦衣卫闯了进来。
不是贺林又是谁?
见蒋诗韵正要往外走,贺林就在门口站住,定定地看着她朝他走来。
两个人在三步远的时候,蒋诗韵停了下来。和贺林相视一笑,就领会了各自的意思。
贺林并未多说,只轻轻地交代一句,“你先回去,我晚些时候过去看你!”
蒋诗韵点点头,越过他朝外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也小声飞快地嘱咐他,“小心点儿!”
眼见着贺林慎重地点了头,她方才跨步迈过门槛,出了门,上了马车,离开了锦绣楼。
雅间里,李勉咬牙切齿地抓住紫菱的一头黑发,狠狠地揪着。
“贱人,你倒是说不说?是不是你和他串通好了的,倒打一耙?”
紫菱吃痛不过,被他揪得只能仰起头来看着他。李勉的眸子赤血通红,像是一头凶兽的眸子。
她心里顿时就怕起来。
以往,李勉在她这儿都是温文尔雅的,让她以为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终身所托了。
可是,眼下的李勉,像是一头失去了理智的凶兽,骇人凶残,恨不得把她拆分入腹。
李勉见紫菱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唇角溢出鲜血来,左脸肿得跟白胖馒头似的,全没有了往日里那种娇艳欲滴、倾国倾城的容色,不由得就更加厌烦起来。
一想到方才蒋诗韵亲眼看到他赤身裸体躺在紫菱的床上,她那双眸子里满是讥讽的笑,李勉就觉得自己满腹的希望灰飞烟灭了。
他恶狠狠地揪着紫菱的头发就往床腿上撞去。
“砰砰砰……”沉钝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紫菱只觉得自己的头快要裂开了,眼前一片漆黑,似有无数只金星在闪。
她慢慢地放松了身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等着李勉把她撞死。
死了也好,死了就能和爹娘兄弟姐妹团聚了,死了就再也不用经受这么多的羞辱了。
李勉咬着牙根狠命地撞着紫菱,逼着她承认和贺林两个一伙儿。
可是紫菱没有做过要怎么承认?
他急了,本想再加把劲儿把她给撞死算了,可不经意间瞧见紫菱闭着眼,一副赴死的样子,他,忽地松开了手。
紫菱软软地倒在了铺着长毛毡谈的地上,血顺着额角汩汩地冒出来,染红了她半个肩头。
“我和他不是一伙儿的,我明明下了药,可为什么是你不是他?”紫菱躺在地上惨笑着,小声嘀咕着,声音弱得不贴近她真的难以听清。
“你说什么?”李勉没听明白,又跳下床,来到她旁边,蹲在她身边侧着耳朵,想要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紫菱惨白着脸笑了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勉蹲在她身边一会儿,就心烦意乱地到小几上摸了自己的衣衫正要往身上套。
“我下了药,为何是你不是他?”紫菱忽然声嘶力竭拼了命地喊起来。
李勉遽然回头,见紫菱肿胀的脸上满脸泪痕,嘴角歪咧着,一脸的惨笑。
见李勉回头看过来,她忽然咯咯地笑了,“你不是说那毒只要他用了就万无一失吗?可为何还是被他给躲过了?这是天意吗?老天老天,你真的是要绝了我们赵家吗?”
紫菱两手高举着,嘶哑着嗓子竭力喊着。
雅间的们忽然被人打开了,一群锦衣卫呼拉拉地闯了进来。
贺林从门槛外跨进屋内,一眼看见地上瘫着的紫菱,那副惨淡的样子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虽然也恨她设计她,可李勉的手段未免太狠了些吧?这还没过河就要拆桥了?
在门外听见她喊出“赵家”那两个字的时候,他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紫菱是原大理寺卿赵普的孙女儿,怪不得她看他的眼神这般煞气骇人。
只是她是不是找错人了?
想他不过是黄帝手里的一条狗,让咬谁就咬谁,而真正下令抄家的那个,才是她真正的仇人!
如今她竟然和仇人的孙子勾搭在一起陷害他,也真是被仇恨给烧糊涂了心。
淡淡地掠过紫菱,他来到李勉的身边,看着李勉手里拿着一堆衣服正要往身上套,贺林忽然“噗嗤”一声笑起来。
“长孙殿下,昨儿夜里睡得可好?啊,您怎么脱光了,这是要做什么?”他明知故问,丝毫没有一点儿关心的样子。
眼睁睁看着自己仇恨的人一身的官服,玉树临风倜傥风流地站在自己跟前,李勉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他毕竟身份摆在那儿,不能同市井百姓一样撒泼使横,只得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面红耳赤,也不理他们,飞快地当着那么多锦衣卫的面儿套上了外袍。
待穿戴齐整,李勉觉得胆气壮了些。
哼,就算是被他们看到了如何?
他是皇长孙,难道睡个把青楼女人还不行?
鄙夷地瞥一眼瘫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紫菱,他默默地举步往外走。
贺林不是能耐吗?那他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贺林并没有阻止李勉离去的步伐,只是在他将要跨过门槛时,忽然轻声喊了句,“都看清楚了吗?”
李勉不由停住,纳闷,看清楚什么?
“到时候给我一笔不落地画下来呈给陛下!”贺林似乎在吩咐什么人。
可李勉回头看到的却是一群衣着齐整的锦衣卫。
这些锦衣卫要画什么?
见他回头,贺林心情很好地笑了,嘴角弯着,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带了两个擅画春宫图的画师来。”
李勉的脑子轰地一声懵了。
贺林他……真够卑鄙,真够小人!
竟然……竟然带着画师来,那他方才赤身裸体的模样不是全被人给画下来了?
到时候御史会怎么说?皇爷爷会怎么想?
李勉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疼欲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