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腻歪着,忽听外头大门口那儿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诗韵姐姐在家吗?”
蒋诗韵吓了一跳,忙从贺林怀里挣脱开,起身就望外瞧。
贺林趁机把那个锦匣塞到她手里,打趣着,“你什么时候有个妹妹了?”
蒋诗韵迷迷糊糊地摇头,娘就生她一个,哪来的妹妹?难道是蒋诗语?不过那家伙从来不会这么甜蜜蜜地唤自己啊?
不多会儿,门外就袅袅婷婷地走进一个姑娘来,中等身量,身材微丰,穿一身银红缂丝窄裉袄,戴着昭君套,披一领雪貂大氅。
站在银白的雪地上,恰像是雪后的红梅,清丽无双。
蒋诗韵看得下巴差点儿没有掉下来,原来是她来了,自己怎么把当初和她结拜的那茬子给忘了?
贺林看她那副见了鬼一样的神情,也觉得纳闷,韵儿在京中并无什么亲友,这是谁来了?
忙问,“是谁家的姑娘?”
蒋诗韵白了他一眼,压低了嗓门儿说,“西平侯府的小郡主来了。”
贺林也甚是吃惊,没想到最先找上门的会是她。
“你这个地方告诉过她?”贺林首先想到的是蒋诗韵把自己这宅子的位置和赵雪茹说过。
“当然没有,这地方除了我们住这儿的,连我大伯母和我爹怕也不知道。”蒋诗韵笃定地摇摇头,当初搬家的时候,先住在客栈里的,后来买了院子,连蒋德章都不知道。
“那,是昨晚那刺客泄露的?”蒋诗韵忽然想起来,看向贺林时,他也在微微点头。
“看来,这个地方要热闹了。”他好看的唇微微翘起,笑嘻嘻地说道。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在京中遇刺,被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所救,传了出去,指不定引起怎样的轰动呢?
“烂桃花都是你招来的,与我无关!”蒋诗韵白了他一眼,朝外走去,“要是闹得我这儿不安宁,你还是赶紧搬出去吧。”
贺林这家伙可是京中数得着的美男子,又身居高位,万一被那些世家千金们知道他流落在此,还不得把她撕了?
她可不想招一些无妄的灾祸。
贺林却不认同她这话,“人家小郡主定是多日未见你,来看看你的,你这都想到哪儿去了?”
蒋诗韵只是笑了笑,却没说什么。是不是看她的,自见真章,她虽然给小郡主医好了病症,可还没自大到认为小郡主真的把她当亲姐妹的份儿上。
当初小郡主上吊自杀,本就有蹊跷,后来她越想越觉得小郡主自杀不是无缘无故的,这么大的女孩子,肯定有心上人了,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才会绝望,因为绝望才会自杀。
事后,她也曾在世子夫人跟前旁敲侧击过,知道这赵雪茹从小到大所见的男子,除了自己的两个哥哥,也就是贺林了。
答案还不昭然若揭吗?
赵雪茹已经施施然地进了院子,见蒋诗韵一身青布衣裙迎了出来,忙几步上前握着她的手,“诗韵姐姐,可算是见着你了。”
那热情劲儿,简直让蒋诗韵有些消受不了。
当初给她医治时,她只觉得赵雪茹就是个活死人,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细看去,上嘴唇那儿虽然还有一道疤痕,可淡淡地几乎快要瞧不出来了。假以时日,一定会大好的。
蒋诗韵见了自己的成果如此丰硕,也十分高兴,拉着她的手进了王氏的上房。
王氏从未见过这么尊贵的人儿,急急地从炕上挪下身子就要给赵雪茹行礼。
赵雪茹忙拦住,指着蒋诗韵道,“诗韵姐姐的大恩大德我还没报呢,怎敢当夫人的大礼?夫人就把我当成自家女儿好了。”
蒋诗韵见王氏拘束,勉强和她说了两句话,就带着赵雪茹来到了春兰姐妹的厢房里。
赵雪茹倒不是那般不知轻重一味使性子的人,混不在意地和春兰姐妹就笑成了一团。说笑了半天,她才四处转头寻找,“听说林哥哥伤重,恰好被你给救了,这会子可好些了?”
的确,她是得了信儿的。
蒋诗韵不动声色地答道,“好些了,刚来的那晚,我还以为活不了了呢,这几日,都能说话了。”
“姐姐真乃神医,林哥哥也算是福大命大,要不是遇到你,可不就……”后头的话说不下去了,赵雪茹掏出雪白的锦帕来拭着眼角。
“姐姐快带我去看看,想林哥哥打小儿就和我哥哥一起长大,跟我自己亲哥哥也没什么两样,我这做妹妹的这会子才知道,实在是不应该!”
一边说着,她一边站起来就朝外走去。
蒋诗韵也跟了上去,笑问,“郡主大可不必伤感,贺大人已经无碍了,只要好好养着过些日子就能下地了。”
“太好了,谢天谢地!”赵雪茹喜得双手合十拜了一番,忽然又想起这还是蒋诗韵的功劳,忙转身对着蒋诗韵就是一拜,“姐姐受妹妹一礼!”
蒋诗韵忙侧过身子避开了,口里说着,“不敢当,郡主还是快打住!”
等赵雪茹直起身子,她方问她,“郡主是听谁说贺大人住在我这儿的?这些日子怕凶手再来,我们可以封锁了消息……”
“京里都传遍了,说顺天府逮着一个刺客头目,逼问之下招供了,这才知道林哥哥的下落。我就说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他到我们侯府去玩呢?”
赵雪茹说着说着,双颊忽然泛上了红晕,神情也带些忸怩,双手绞着衣角,一副闺中女儿怀春的样子。
蒋诗韵眸光闪了闪,暗骂贺林这厮招桃花的命,却脚不停歇地带着她去了自己的闺房。
挑开里屋的半旧红绸软帘,就见靠墙的罗汉床上帐幔垂下,里头一声气息儿不闻。
“林哥哥……睡下了?”赵雪茹唯恐惊动了病中的贺林,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道睡没睡,”蒋诗韵装模作样地挂起了帐幔,一眼看到躺着的贺林正闭目养神,长长浓黑的睫毛垂在下眼睑处,像是两弯新月。
忽然,就见那厮睫毛轻颤,飞快地冲她眨了下眼睛。
蒋诗韵哭笑不得,她自是明白这家伙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配合着演一出戏,好叫赵雪茹知道他身子弱,整日里昏睡着。
只是赵雪茹来就是看他的,他就算是再虚弱,也终有醒来的时候。赵雪茹既然大老远地跑来看他,不和他说两句话,表表心意,怎么会罢休,打道回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