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素从书房里面哭着冲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他,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都是你们的错!”
这一巴掌干脆利落,甚至因为怒气太重,没有留情。
周京惟被打得侧过脸去,脸上鲜红的掌印,触目惊心。
他的唇角有轻微的血渍,可这已经不是现如今的林暄素会关心的了。
他们之间的母子缘分,注定不能得到善了。
而周秉权从房间里追出来,眼神阴晴不定的看着周京惟脸上的伤,沉声道:“你妈妈受了刺激,精神不稳定,你不要和她计较。”
彼时的周京惟沉默着,没有说半句话。
他只是用一种毫无情绪的目光看着周秉权,直到后者恼羞成怒,步伐快促的离开。
后来便是成人礼,周家家主唯一的儿子的成人礼。
泾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世家都到了,赵寒沉和父亲赵明琛也同样抵达了现场。
现场热闹鼎沸,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样。
唯有林暄素一身素白的衣裙,朝着在休息室的周京惟走去。
周京惟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林暄素了,自从他在书房外面无意中听见两人的争执,林暄素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此时,林暄素笑意温柔的看着他,轻声道:“京惟,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她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一如周京惟从前见到的模样。
周京惟以为,一切已经过去了。
亦或者说,他希望一切已经过去了。
他希望他的人生还能像从前一般,还能平静安稳。
所以他一点都不怀疑林暄素的话,他走向她,握住她的手,道:“妈,你这些天去哪了?”
“没去哪里。”林暄素澹笑着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我出去散了个心,很多事情很久想通了,说到底,不过就是我们林家命不好。”
“这件事,可能不是爸做的...”周京惟看着林暄素波澜不惊的脸,心慌着重新握住她的手:“妈,您不要记恨爸爸,我已经在调查了,有什么话,我们一家人说开了就好。”
林暄素只是看着他,很长的时间,一言不发。
周京惟心中慌张的感觉更甚,他下意识将林暄素的手握的更紧了些:“妈...我刚刚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您可以直接告诉我。”
“没有不对,哪里会有什么不对?”林暄素的嗓音轻若无物:“你和你父亲一样,你们周家的男人,都不会有错。”
“夫人,你别和少爷置气了,少爷什么都不知道,您又何必为难他。”
门口,是陪着林暄素长大的乳母,她自从林暄素嫁到周家以后,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甚至周京惟,也算是她养大的。
她刚刚走到门口,此时,她手中拿着托盘,走向林暄素,和蔼温柔的说:“夫人,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林暄素没动,许久,她拿起托盘上的一块点心,递到了周京惟面前。
“这是厨房刚刚烤出来的点心,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
“夫人...”乳母的脸色不安忐忑:“这是给老爷吃的。”
“多得是,他一个人吃不完。”林暄素看着周京惟,笑意加深:“京惟,你不会还在怪妈妈打你的那一巴掌,拒绝妈妈吧?”
周京惟不会拒绝林暄素。
谁能拒绝一直养育自己长大的母亲。
他们原本就该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所以周京惟毫不犹豫的接过了林暄素递过来的点心,放进了口中。
至于后来种种,不过就是一场闹剧。
周京惟对于那一天最后记忆,是林暄素站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用极端冰冷的眼神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己,吩咐一旁的乳母说:“守着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她是真的想要自己死,所有人都对不起林家。
而他,他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不被祝福的人,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
山顶的风冷到刺骨,周秉权的声音颤抖:“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暄素对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你必须离开。”
“是啊,我必须离开。”周京惟轻笑了声,字字尖锐且冷静:“爸,您说的对,我原本就不该存在在周家的,毕竟我知道我母亲给我下毒的理由。所以哪怕那个时候,医生说我很可能会没命,你还是毫不犹豫的将我送走了。你和管家说,你和我的母亲还会有新的孩子,不是吗?”
“是!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那又怎么样!周京惟!是暄素给你下毒,你为什么不怪暄素,非要怪我!”周秉权的胸口起伏不定:“你要知道,你的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
“我知道,否则我怎么会上山来找你。”周京惟笑意漫不经心,语调寡澹冷静:“但是爸,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什么意思?”周秉权冷声。
“我的意思是,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会找您。”
山顶的风呼啸而过,吹散之间最后的温暖。
周京惟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语调冷静再冷静:“你不值得我的原谅。”
周秉权冷白着一张脸看着他,双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周京惟一字一顿,问得足够漠然:“所以现在,您愿意下去吗?”
是最后的通牒,也是耐心的告罄。
程微月从家中离开时,程存正正坐在摇椅里小憩。
江尽燃倚着门框站在外面,看着程微月依依不舍的眼神,走向她:“你要是不放心叔叔,我多帮你过来看看。”
“你怎么看出来的?”程微月眼睫颤动。
“你从小不就是这样吗?我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一看就看出来了。”江尽燃挑眉,说得理所当然。
程微月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江尽燃看得出她兴致不高,便找着话题问道:“你给蓝戎那个小子看了什么剧本啊?他这几天废寝忘食的。”
“你很闲?”程微月瞥了他一眼。
“是啊,我挺闲的,我又不是你,有一群人要操心。”江尽燃侧过脸,狐狸眼笑意浓烈:“程微月,你是不是很羡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