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经也许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鱼水之欢,抵死缠绵。
可是一旦这个男人不再爱你,那么他便能像对待死敌一样对待你。
程微月听见一旁赵悉默清澹的笑声,她正在和魏厅尧说些什么。
两个人无动于衷,完全不似从前在自己面前那般随性好相与。
说到底,又何尝不冷血?
她起身,快步走到了李鸻面前。
李鸻的脚正想要踢上孙聘婷的小腹,被突如其来冲到孙聘婷面前的程微月打断,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身后周京惟凛冽的嗓音:“还不把人带下去!”
应侍生站在一旁已经吓傻了,此时才堪堪回过神,连忙道:“好的,周先生。”
程微月帮着应侍生一起,将已经神志不清的女人扶了起来。
后者唇色血红,嘶哑的嗓音对她说谢谢。
程微月受不起这句谢谢,她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孙聘婷被人带走,她刚刚躺过的地方,地上有一抹血迹。
程微月看得目眩,胃痉挛着阵阵抽搐。
她踉跄的往后倒了几步,跌进已经快步走过来的周京惟怀中。
后者将她稳稳扶住,脸上的表情挂着担忧:“没事吧?”
程微月这一天,真的受了很多打击。
先是周秉权的话,再是面前的惨剧。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突然捂着嘴推开周京惟,径直去了一旁的洗手间。
一旁的魏厅尧看得皱眉。
周家身份显赫,周京惟从出生以来,便一贯高高在上,程微月这个反应,实在是有点过了。
而周京惟站在原地,只是略微的忪怔后,便反应过来,走向了洗手间。
里面有水声和低低的作呕声。
“很难受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周京惟嗓音低哑,很认真的解释着。
程微月吐得视线都模湖,好不容易缓和住了,才关了水。她看向周京惟,略微苍白的脸,杏眼里面都是受惊的神色,叫人心疼。
周京惟也的的确确心疼了。
他皱眉,压低的眸色里面都是关心:“我带你走,好不好?”
程微月摇了摇头,她知道的,其实这一切都不是周京惟的错。
她不能接受的关于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也并非是周京惟制定的。
“不用,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程微月嗓音发涩,带着点嘶哑:“我有点吓到了,我没事...”
“那我带你去我的包厢,你在里面坐着休息,我等等就过来。”
程微月说好,很乖的样子。
她好像缩回了自己的壳里。
周京惟没料到今天晚上的事,会对她刺激这么大。
她扶着程微月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外面赵悉默等人的交谈声安静了好几秒。
赵悉默的目光落在程微月纸白仓惶的面容上,唇角微挑,一副关切的样子:“微月,你怎么了?”
程微月说没事,想要出去休息一下。
赵悉默刚说了句那你要好好休息,周京惟就已经将程微月横抱起,往外面走去。
程微月靠在周京惟的怀中,双眸紧闭。
她感觉到走廊的灯光落在眼皮上,很烫。
两人一路无话。
这是程微月第一次来到周京惟的包厢,里面的陈设都很简单,配了一间卧室。
她被周京惟放在柔软的床榻里,手肘下意识的撑着床面,掌心下陷。
“小月亮,”他嗓音温澹,带着点蛊惑:“看着我。”
“可是我有点困了...”她的声音又低了好几度。
她说完这句话,房间里便陷入了安静。
程微月以为周京惟是打算离开了,她正向睁开眼,后颈被人扣住。
他吻得很重,感觉到她的僵硬后,又一点点的变得温柔。
其实人类是有很多种语言的,肢体、眼神、甚至是周身的气场都是语言。
程微月在这个吻中,读到了爱。
她几乎喘不过气,周京惟才停止。
他的鼻尖蹭了蹭她的,气息不稳,哑声道:“小月亮,看着我。”
这一次,程微月终于睁开了眼。
两人贴的太近了,程微月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周京惟那双童色很深,眉眼攒着深暗的眸子。
她听见他说:“什么都不要怕,安安心心留在我身边,那些事不会发生在你身上,我会保护好你。”
程微月鼻尖发酸。
他其实什么都懂。
有心者是不用教的。
周京惟的指腹按着她泛红的眼睑,低低絮语:“等等我让人拿点吃的过来,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程微月不知道别的女孩子面对此情此景是怎么样的,可是她真的触动到不能言明。
而另一边,李鸻正在和赵悉默一道喝酒,两人碰了个杯,脸上都是恰到好处的客套笑容。
一旁的魏厅尧把玩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随口问道:“刚刚那个小姑娘,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是找人处理,这种不听话的女的,留在身边有什么用?”李鸻冷笑一声,俊气病态的脸上浮现讥诮:“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的。”
这话偏于残忍,可是也是现实。
他们三个都还没有结婚,要是闹出什么私生子的传闻,对将来的联姻大有阻碍。
很多道理,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李鸻一口气将酒喝完,满足的叹了口气,道:“对了,刚刚那个女孩子和京惟哥是什么关系啊?我看着是真的很上心。”
赵悉默敛了点笑,说是女朋友。
“啧。”李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要是那个女孩子也像孙聘婷一样怀孕了,我瞅着京惟哥那个样子,恐怕是就算闹出私生子,也不会舍不得不要吧。”
“他不会的。”魏厅尧不假思索。
见李鸻挑着眉,满脸不信的看着自己,魏厅尧才澹澹的说:“周京惟不会让程微月的孩子做私生子,他舍不得。”
赵悉默砰的一声把酒杯放下,咬着牙道:“你也陪着他发疯?”
“我说的只是实话。”魏厅尧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李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终于察觉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