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带上忠孝营的士兵,赶往战场,虽然把忠孝营没有战马的步兵扔下,但行军速度并不是很快,因为现在是中午,以这个行军速度,赶到战场再打赢就是晚上,对于抓俘虏和战马来说,就非常困难了。
因此唐沐选择夜幕降临前抵达就可以,斥候已经探明,那些蒙古人需要在明天才能渡河,因为八里河上没有桥梁,而昨天和今天的大雨让水位暴涨,牲口,尤其是羊群无法经过。
盖州一带是满洲正白旗的庄屯地,并不意味着这个范围内只有满洲的庄屯,事实上,现如今的辽东,是满蒙汉三族是杂居的,比如再往北到海城一带就是汉藩之一的尚藩的地盘,而这批蒙古人并非外藩,而是蒙古八旗,是八年前,皇太极征讨林丹汗后,把林丹汗所部的喀尔喀人等编进了蒙古八旗,分插安置。
被唐沐盯上的,就是蒙古正蓝旗的一支。
这些蒙古八旗因为加入满清晚,因此还保留了游牧习气,与那些面对东方旅进攻就只能投降四散的庄屯不同,在接到逃民示警,有敌军来袭,这支蒙古人立刻把财物装车,牵着牲口向北逃亡。
在夜幕降临之前,忠孝营抵达的唐沐安排的集结地,加上忠孝营这一百五十骑兵,一共有多达五百的骑兵,其中监军李来亨带来了七十人,显然这位监军不仅是来当监军的,还想痛痛快快的和清军较量一场。
其余的就都是东方旅的骑兵,大部分属于骑兵营,还有六十名属于唐沐率领的亲随。
这些骑兵来源五花八门,装备也很复杂。
忠孝营和顺军骑兵多装备马弓、马刀、骨朵、投矛,多穿锁甲,可以视为骠骑兵。
而东方旅的骑兵营选用了购买和缴获的上等战马,装备了长矛、铁甲、马刀,其战马的肩高达到了一百四十五到一百五十公分,是蒙古马里的优秀战马,虽然与欧洲那些动辄用肩高一百六十公分武装起来的重骑兵不能相提并论,但仍然可以被视为重骑兵,因为其训练方式也是按照重骑兵训练的。
李肇基的亲随卫队就很复杂了,这些人中很多是水手出身,并不会骑马,是在随着李肇基南征北战的过程中学会的,但也仅仅会骑马而已,虽然后来加入了一些卫所出身的骑兵,但这支一百多人的力量很难说是一支骑兵。
是东方旅的组建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这批人是最先接触燧发线膛枪的部队,因此先于猎兵装备了线膛枪,这使得他们成为了龙骑兵,其主要武器就是一把燧发线膛枪,另外的武器根据个人能力配备,各式骑兵用到的武器都会在其中看到。
亲随卫队之中演变出了两种,其中是骑马步兵,只会骑马,不会马上作战,一部分则是优秀的骑手,因为后一部分可以作为斥候、传令兵使用,而随唐沐出征的,就是前者。
在第二天的凌晨的时候,正蓝旗蒙古正在迁移中的营地遭遇了突袭,遭遇的抵抗寥寥无几,显然蒙古人的首领根本没有预料到会遭遇袭击,而营地里没有没有什么精锐,大部分是老弱妇孺,而剩余的男人也都是牧奴包衣,这些人中很少有会弯弓搭箭的,因为掌握作战技巧的几乎都跟着主子们入关参战了。
虽然都是八旗,汉军八旗、外藩军队和蒙古八旗是精锐尽出,只有满洲八旗留下了三分之一。
蒙古人的抵抗发生在营地中央,有人用大车围起了车营,当有人靠近时里面人会射出箭矢,唐沐观察了一会就发现抵抗力量很弱,火力更是贫弱,于是派人找来了油料,让骑兵快马靠近,泼洒在车辆上,然后一把火点燃。
最终里面的人冲了出来,有七八个悍不畏死的,被郑森的骑兵杀死在当场,最难对付的是一个身披甲胄的骑兵,骑马逃出,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奴仆,这人张弓驰射,奴仆拿着长矛冲杀,主仆全都是悍不畏死的模样,好在郑森也没有与其搏杀的意思,命骑兵以弓箭射杀,那马上骑兵身重十余箭矢,才是气绝落马。
唐沐上前,摘下头盔,看到的是一张苍老的脸,审问俘虏才知道,这人曾经是蒙古正蓝旗的前甲喇额真,因为年迈,位置传给了儿子,一家都已经入关从征,此人壮年时便是能战擅射之人,身边跟着的仆人也是当年收入麾下的。
这也是蒙古人最后的抵抗,让忠孝营折损了两个人。
而车营里随即跑出来一群人,都是老弱妇孺,问过才知道,这些都是迁移部落里的贵人亲眷,其丈夫、兄弟至少是牛录额真。
“周博文呢?周博文!”唐沐高呼喊道。
周博文就是当初前来辽东进行侦查时候抓到的逃奴,唐沐按照当初的许诺,让一艘南下的快船送其回了老家,谁也没想到,这厮又折返回来,却是把老婆和儿子带来的觉华岛,头脑活泛的他感觉,跟着东方商社,或许可以出人头地,而周博文熟悉辽东情形,通晓满语,恰好为唐沐所用。
“唐将军,小的在这里,在这里。”周博文扶着他那有些大的头盔,一溜小跑跑来,这厮身上还穿着一件锁子甲,显然他是胆小惜命的。
“局面已经定了,你来宣讲。中午吃了饭,就让人往盖州撤,这次人多,你亲自解押吧。”唐沐说道。
自从登陆以来,周博文已经协助唐沐征服了六个庄屯,对于业务已经很熟练的,只不过以前是面对同为包衣奴才的汉人不同,这次是面对蒙古人。
周博文扛着东方商社的青龙旗,爬上了一辆车,用满语对周围被擒来跪在地上的数百蒙古人喊道:“你们都听好了,打败你们的是长生天下最勇敢最聪明最慷慨仁义的将军,你们不用惧怕,只要不反抗,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死,哪怕是你们的主子在这里,只要不反抗,也不会死。
都听着,青龙旗的主人击败了你们,所以你们所拥有的一切,现在都属于青龙旗的主人。
而你们也就是他的奴隶了,所有牛录额真以上的贵人和他们的亲眷,都必须跟随这杆旗帜离开,比他们低贱的人却未必如此。
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人们,抬起你们的头颅,不管你是贵族、平民还是奴隶,用你们的手,抓住自己的父母、妻儿还有兄弟,然后站到那边去。”
周博文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边,人群里的男人们照做了,这里的男人很少,每个人都脏兮兮的,邋遢难看,现在还在辽东的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成年男人,几乎都是奴隶,这里更全都是。
很快,一半的人到了周博文的右手边,他们是男奴隶和奴隶的亲眷,周博文对着他们喊道:“很好,我代表青龙旗的主人宣布,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是蒙古贵人和满洲贵人的奴隶,你们的主人将会变成这杆旗帜的主人,你们的主人正在盖州等待你们去谢恩,因为他会赐予你们和平与财富。
这里的所有牛、羊、帐篷,怀孕的母马、未成年的马驹、配种的公马马都会属于你们,每个男人会得到一头牛,三头强壮的羊还有那些不能被军队使用的战马,而剩下的牲口,才是属于你们主人的。”
当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右手边的人变的有些杂乱,一些胆大的眼睛里全都是兴奋,但更多人是迷茫和胆怯,他们是奴隶,世世代代都是,而这些牛羊和牲口,大部分属于他们的主人,就算给他们,他们大部分也不敢要。
“好了,现在青龙旗下的奴隶,你们去把你们和你们主人的财富收拾妥当,准备前往盖州吧。”周博文说道。
作为奴隶,他们不敢染指主人们的东西,但奴隶最大的特性是服从,因此这些人很快就在士兵的驱赶下前去牵马赶羊,拉拽马车,这些都是他们平日的活计,因此干起来很顺当。
而剩下的人,噤若寒蝉,有些人在哭泣,有些人在求神拜佛,显然被挑剩下的他们认为自己死定了。
这些人多是蒙古正蓝旗旗丁的亲眷,还有一些则是奴隶的亲眷,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家中的父兄子侄全都入关打仗了。
“你们是敌人的亲眷,但青龙旗的主人不会杀死你们,但也不会接纳你们作为奴隶。你们可以离开了,等河的水退了,就渡河去对岸,就找满洲人吧,慷慨的天兵会给你们留下三十头羊,以免你们被饿死。
记着,这杆旗帜的主人曾经饶恕你们的性命,等你们见到了你们的父兄,要告诉他们,不要与我们为敌。
走吧,滚远一些。”周博文用高亢的声音喊着,登陆后的几日,是他最兴奋,最意气风发的日子,他可以站在高处,向曾经连抬头看都不敢的人下达命令,虽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身后的军队基础上,但仍然他感觉开心。
这就是登陆以来,李肇基对本地人制定的政策。
无论是满汉八旗的庄屯还是蒙古人的牧场,他都会让人这样办。
被俘虏的人里,只要是牛录额真及以上人的亲眷,都必须作为俘虏带去盖州,这些人可以作为将来与满清打交道的筹码。
但剩下的平民和奴隶也不是全都要,因为这些人中被抽丁太严重了,如果一个家庭里只有女人、老人和孩子,那么将无法会东方商社创造价值,成年的女人要把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照顾孩子和老人上,只有相对完整的家庭,才能满足需要。
而所有的财富,都会被当成战利品,一部分均分给收纳的牧奴和包衣们,另外一部分则作为战利品。
至于失去财产的那些人,东方旅的士兵会给他们留下一部分食物,让他们逃亡北方,这些人将会前去消耗满清的资源。
虽然他们因为失去财产而仇视东方旅,但也无法反抗,毕竟里面连男人都没有,一群老弱妇孺,除了逃亡到满清统治下有粮食的地方,还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