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是被全世界抛弃的人,我看着她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我依旧见着一颗晶莹的泪水打落在她粉色衣裙上。
她总是让我很惊讶,第一次见面,她衣不蔽体却是在男子面前泰然自若,言语奇怪。第二次见面,她明明心底就是惊怕恐慌的,可是满脸的都是自信与坚强,她说这世上没人可以证明她的存在,她说自己是被全世界抛弃的人。
她叫郑凡歌,凡人如歌,凡歌。
凡歌是个聪慧的女子,在她提出交易之时,我看着她的双眼,她亦是坚定的对上我的目光,余光看到她猛掐着自己手心的手,我就知道她是个不一般的女子。或许她就是一个宝藏,我可以挖掘出很多常人不曾有的宝物。
事实上她并没有让我失望,新颖的演唱会,完全不认识的文字与从未听闻过的策划方案,别具一格的歌舞诗词,我甚至怀疑这些是否是她一个做的。
我不能撤销自己对她的怀疑。
派出去的人一直都查不出她丝毫消息,她就像是从水里突然而出的精灵一样,没有一丝迹象可以表明着世间有过她这样一个人。如此一来,我对于她的猜忌越来越重,锦歌山庄在外人看来只是专注于商道,柴米油盐酱醋茶几乎都有所涉及,然而事实上,锦歌山庄是天下第一情报组织,这也是山庄最为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们对于她的身份依旧是一无所获。
后来山庄开始出现黑衣女子,目标是藏书阁,种种迹象都直指凡歌。虽然在凡歌昏迷之时,我们有探脉得知她不会武功,可是世上是有药物可以调节人的脉息以至于掩藏自己是否会武的事实,于是我们便让阿瑟试探,结果却是出于我们的意料。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此事甚为奇怪,可是红妆那背后的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掌风却是回答了一切。
若是凡歌便是黑衣女子,那为何要在毫无功夫的红妆屋内施用迷香,若她真是这般苦心积虑的混入山庄,难道还会失手于一次跌倒么,再者凡歌本是个路痴,而山庄每到夜晚都会启动八卦迷阵,她岂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正确的方向,就算她是装作路痴,可是依黑衣女子对山庄的熟悉度来看并不是一个只在山庄呆是十几天的人所拥有的。
当我们将这一切证据摆在红妆面前时,她冷笑,说,郑凡歌也真是可怜,竟是落在你们这一群人手里,只可惜我是看不到好戏了。
红妆是服毒而死,死前,她眼神凄凉,躺在地上,双眼望着无云的天空,像是穿越了千万里,落在某个人身上,她嘴角开始泛起黑色粘稠的血液,她淡淡的笑了,大人,真想再见见你啊。
只是,大人,是谁?
阿瑟揭开红妆面上的面具,居然是风行燕关云织,顶着红妆的面皮在山庄混了两年,若不是这次凡歌的出现,她不急于现身,那么还真不知道会掩藏多久,真是讽刺。
跟着关云织及她口中的大人这条线,我们一路追查,然而派出去的人大都没了信息,最终得到的只有一块残缺的布条,上面用血写着:弄颜,内……
是有内奸么,看来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我到底还是对凡歌施用了摄魂香,我容不得有一丝怀疑的人活着离开山庄,然而在那个夜晚,当恋舒将摄魂香燃起,将百花针插入她脑部大穴,我所问出来的答案让我大吃一惊。
她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么,难怪她会说没有人可以证明她的存在,难怪她要说自己是被世界抛弃的人。
回到琴离苑,亭远跟随在后。知晓此事的人只有我们两个,可是如此震惊的事实让我们一时都难以消化。
“亭远,我要她为我所用……你知道她最需要什么么,理解与温暖,我可以给她,代价就是我要她成为我的女人。”我抬头看向空中并不明朗的月,笑道。
“可是她心中已是有了莫凡。”
“你是不信我么?”
只要是我君公子要的,没有得不到手的。
摄魂香对身体的害处很大,意味着凡歌会承受很多痛苦,可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所做有什么错误,我深知若我不施用摄魂香,那么我便不会留下她的命,我是了解自己的。
诵诗赔罪的当晚,我在暗处看着她在台上的表现,心底像是悸动了一下,这才是我要的女子,能提出两宜的赔偿方法,诵诗喝酒的道歉方法,不失诚信,不失气度,这样的女子,世上再难寻,有这样的女子伴在身边,该是人生中的一大乐事吧。
我看着夜晚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像是度了一层金光,她整个人都变得闪耀起来,可是我却是看见了她的痛苦,她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抵挡着汹涌而来的咳嗽,她的要强,她的皱眉,让我突然怀疑自己是否错了,她让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错了,然而就在自己失神的一瞬间,她被一白衣男子掳了去。
我飞身追上去,知道城墙之下,看着她安静的躺在白衣男子怀中,刚才涌起来的惊慌瞬时压了下去,可是再次涌起来的,竟是醋意。她该是我君公子的女人,怎能被他人拥在怀里!
凡歌离了庄几日了,我发现自己有些想她,以往自己总是会在阁楼之上看见她在院子里胡乱转悠的声音,直到她开始没有耐心了,她会叉腰生气的踢路旁的石头,一旁的亭远看着,提议是否给她安排个丫头,可是我拒绝了,反问他这样看着她不是更好玩了么,可是后来她向我提出了,我自然也就没了拒绝的理由。
我想她了,大年初一,我早早的来到了卷灵府,见到的却还是在睡觉的凡歌,她双手抱着枕头卷缩成一团,背低着墙,将自己保护的像是娘胎里的婴儿,我知道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我扶上她的脸,真是个令人心疼的丫头啊。
我没有想到看到雪地的她会这般的兴奋,像是个孩子一般,笑得纯洁无暇。
“想要堆雪人么?”我想问她,看着她眼睛又明亮了几分。
这是我这几年第一次如此吧,堆雪人打雪仗,弄得一身狼狈,可是心底却是开心的。凡歌真是个精灵的丫头,装可怜使诈,想来她也知道她若不耍把戏一个扔不中,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哪怕她这样,若我真想要躲,她依旧是一个也击不中。
玩累了,我抱她上树,在雪花纷飞下,她眼神悲伤的讲述她的过往,讲述着她为何要以初一作为自己的生日。她的声音像是雪花一样,让我心里跟着冰凉。
歌儿,忘掉过去好么?
歌儿,忘掉过去,试着接受我好么?
我亲不自禁吻上她的唇,冰凉如雪的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