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我全身都松弛下来,身体的力量几乎都靠在身后的人身上。他见我放下了戒备,也松了手,我转过身抱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怀里,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君公子。”我哽咽着,叫着这个让我想念了三年多的人,尤其是在得知他被通缉之后,心里怎么也安定不下来,虽然我知道他不会有事,也是这般。
“歌儿,我在这里,不用怕。”君公子揽着我的肩头,轻声说道。
他总是这么让人安心呢。
“君哥哥,你先带歌儿离开这里。”
我抬起头,看着从墙头上跃下的身影,呆怔。
“嗯。”君公子应声。
“不行,我得在这里等人。”我抓紧君公子的衣袖说道,待会儿恋凡若是回来这里找不到我怕是会心急的。
“那我们就在房顶上等吧。”君公子抱起我,脚尖一点,我们就飞上了房顶。他带我躲在屋檐下的暗处,这里是下面的死角,根本就看不见。
“那,是卷天吧。”我看着角落里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是他。”
“他长高了,声音也变了。”我突然觉得冷,往君公子怀里缩了缩,看着卷天拔出剑来,迎上举着火把侍卫。
“他……”君公子欲言又止。
“他是在怨我吧。”我心里黯淡。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我一眼,叫我名字的时候语气都是那么的冰冷。然而,君公子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墙角的身影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快到只剩下一晃而过的影子,他招招干脆利索,致人要害,下手也不留情。我心抽紧再抽紧,虽然我有着面对变化的心里准备,可是对于卷天的变化,我却无力接受。
下面渐渐安静下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荡进我的鼻尖,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我强忍住,看着卷天把剑上的血迹在地上一人的身上擦拭干净,这才收回剑鞘中,那金属摩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卷天向这边看过来,月光下他的脸苍白一片,我细细看过他的眉眼,他的鼻唇,不得不承认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卷天了。现在的他,随着岁月的流逝,轮廓明朗起来,完全没有了第一次在温泉见他时的那份脂粉气,如我以前所想,他最终是长成了一个美男子,甚是胜过了君公子。
只是卷天的眼睛,是冰冷的,月光也无法在他眼里投下半点明媚的光。
我圈禁手臂,将自己裹在一起,像是被他的眼神看怕了。
“卷天,你也上来。”君公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接着身旁响起一点轻踩瓦砾的声音,再看,卷天已经在身旁了。
“卷天,你……”我张嘴,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离我好远好远,远到不可触及,远到闻不出气息,像是隔了千万里。
“我很好。”卷天淡淡说道,站在那里像是一块冰雕。
我垂下眼,知道这是自己应该受到的惩罚,对此我不应该有怨言。
没过多久,墙角下又飞来一身影,他打量地上的人,焦急的换我的名字,歌儿。
“恋凡,我在这里。”我向他挥手,他飞身而上,结果手里的剑就向我旁边的人刺来。
“住手!”我急急喝道,“他们是我朋友。”
恋凡停下里,收回剑,上前一步,将我拉出君公子的怀,上下打量我。
“你,还好么?”月光下,他眉间都皱成了个大大的川字。
“不好,很不好,我都快痛死了,这血要是再流下去,我就要失血过多而亡。”我一手扶上我的手臂刚才倒是不觉得,他这么一说还真是疼得我龇牙咧嘴。
“你受伤了?”卷天上前一步,一手就要伸过来,可是又像是突然又想到什么,结果就僵硬在了半空中。
看来,他还是他啊。
我干脆伸手过去拉住他的手,他一愣,看着我,我眉头一皱,苦下脸来。
“啊,是啊是啊,我都虚脱了。”说着软下了身子,他接住我。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人,不过老实说,我刚才的确跑累了,加上流了那么多血,身子的确有些发软。
结果我是被人抱回去的,这人自然不是卷天,而是君公子,乖乖,那小子耍起脾气来,还真的很难办。
*……*……*……*
君公子带我们回了他们的根据地,并让恋舒给我包扎好伤口,接着各自睡下了,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原本好多事情的想问的,可是最终还是被瞌睡虫给打败了。这一觉一是睡到第二天中午,而我是被自己唱空城计的肚子给折腾醒的。
我起了床,手臂虽然不疼了,可是想要梳头就困难了,结果我就顶着一鸡窝头开了门。
一开门就见着君公子恋凡站在院子里,一个笑容温和的看着我,一个眼带宠溺的看着我,我面上一囧,右手抓了抓头发,想要将它理顺些,可是徒劳无功。
“ 你们怎么在这里?”不会是一直都等在哪儿吧?
我向他们走去,心里想到,算了,反正在他们面前丢脸丢惯了,也不少这一次。
“赏风景。”君公子笑得意味深长。
我瘪瘪嘴,这院子里就几棵树,哪里来的什么风景,除了我这个鸡窝头。
恋舒这时候转角过来,手里端着一盆水,见着我这样,笑开了。
“君公子说你快起了,果然没错。”恋舒放下水,将手腕上搭着的药包取下来,看来是要给我敷药来着。
“君公子,你是神么,这你都知道。”我鼓大眼睛看着他。
“我哪里是什么神,不过我猜想这时候你的肚子该会是很饿了。”君公子说罢,一旁就又来一丫头,手里不正端着些糕点稀粥么。
我的脸算是丢尽了,只好低头看着恋舒给我换药。
等恋舒快要将我衣袖给掳起来,我这才惊觉旁边还有两个男人在场。
我缩了缩手,转头说道:“诶,我说,你们不是说非礼无视么,干嘛还站在这里。”
这倒不是我害羞怎么的,要是被君公子看到我左手手臂上的牙印,也不知道该要怎么说了。
结果两人依旧不动,而他们的目光已经落到我的手臂上了,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恋舒已经将衣袖给掳起来了。我往后缩了缩,可是恋舒抓着我的手,一点一不松,我根本动弹不得。
我的手臂上,胡乱的留着许多牙印,有分开的,有交叠的,细细数来,差不多有八九个。我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表情,这一刻我知道有多难堪。
“很疼吧。”君公子轻声道,语气里满是无奈与疼惜。
“不。”我苦笑抬头,“这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疼。”
我浑身一震,用余光打量着恋凡瞬间苍白的脸,无力的闭上眼,感受着新药贴在剑伤上传来的疼痛。
换药后,恋舒给我梳了头,洗漱之后,我到客厅同他们一起用餐,卷天却是没来。
“君公子,你怎么会出现在德阳镇的?”现在不正是解惑的时候么。
“我们本是在距离陈国都城最近的顺平镇上,后来看到你的通缉令,这才寻了过来,还好赶上了。”
“哦。那锦歌山庄是怎么回事?”
君公子看看坐在一旁的恋凡,看来是有顾忌,是啊,在他们看来,恋凡始终是外人。
“他就是烙烬门的人,但是你们放心,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我忙解释道。
接下来君公子给我讲了事情的始末,原来那个我所担心的有关朝廷对君公子的通缉其实只是朝廷的障眼法而已,暗地里,君公子是受命于朝廷负责查清此事并消灭烙烬门。
所以他们隐身到了陈国,而着这里遇见了卷天,而卷天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我,因为他知道只要我一回来,必定会到陈国找烙烬门,所以就在此地等着。
而锦歌山庄本来是可以保住的,原因在于,君公子早已了解到庄中有奸细存在,采取有防范措施,可是其他商家未必能有这么好运,出于皇帝老大的命令,他发现只有让锦歌山庄跟着消失让朝廷将怀疑指向他对于他的行动更为有利,所以就有了这么一出。
“那,西钺呢?”
我心里忐忑,那天听来的消息说,西钺跟着豆豆在一起,那人说他白衣白发,他的头发是怎样白了的呢?而且他身体已经是孱弱到经常吐.血的地步了,还说他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每每想到这里都让我心神不宁,很多次都在梦里见到他白发的样子,嘴角的血溢出来,滴落在白衣上,像是盛开的一朵朵桃花,然后我就会从梦中醒来,再也睡不着。
“在你离开后的三年里,我们还能挺到他在江湖上行走的消息,可是后来在这半年就不再得知他的行踪了。”
手里的筷子掉落下来,身子忍不住颤抖,他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那人说他吐血也肯定是假的,他一定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等着我,见面的时候一定会笑的妖娆美丽,让百花都失了颜色,然后叫我的名字,丫头。
他说,他叫我丫头,我叫他三公子,这是我们的唯一。上帝啊,你一定要保佑这个美丽悲伤的男子平安,为此,你让我受多大的罪都可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