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尖牙刺入皮肤,血液一瞬透出,染红了衣襟,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墨寒生面上无喜无悲,双手继续推动尖牙。
随着尖牙深入,墨寒生胸腹的裂口逐渐扩大,血流如注。
水蛟感慨道:“这小子还真是个狠人呀。”
石山也摇摇头道:“在他身上,这样的事我已不是第一次见了。”
水蛟道:“可惜,天命难违,这世间有很多事不是光靠人力便能逆转的。就像那些出生平庸的凡人,即便再如何不甘,没有缘法也注定入不了仙途。他这样下去,不但领悟不了宇之力,很快便会失血而亡。”
石山叹了口气,道:“若他无法在那人出来前寻到出路,最后也同样是一死。不止是他,那个丫头和我多半也是一样的结局。至于你,下场估计也好不了多少。”
话音刚落,只见墨寒生被鲜血染红的肚脐上,突然亮起了一道清辉。
“嗯?”水蛟惊道,“这是什么?”
水灵儿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幽暗的洞窟中,一阵阵如皎月般的亮光在墨寒生身上闪烁不定。
她轻笑一声,心想:总算开始了。
石山在墨寒生腹部发光的位置凝视了一会儿,道:“这莫非是?”
水蛟问道:“你看出来了?”
石山道:“我不知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晓这个发光的位置所代表的是什么。”
“这代表了什么?”
石山问道:“关于三魂七魄你知晓多少?”
水蛟道:“有听过这个说法,但具体详情并不曾了解。毕竟三魂七魄一说,只存在于你们人族的修行体系之中。”
石山道:“人族精神本源谓之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命魂掌七魄,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七魄对应人体七处脉轮,天冲魄居于顶轮,灵慧魄居于眉心轮,气魄居于喉轮,力魄居于心轮,中枢魄居于脐轮,精魄在生殖轮,英魄在海底轮。”
“他现今亮起的这处位置,便是中枢魄所在的脐轮。”
话音刚落,只见墨寒生心口之处,又有一道清辉亮起,乃是七处脉轮中的心轮。
紧接着,他身上又有多处闪现光芒,七处脉轮竟在数息之间尽数点亮。
墨寒生伤口处仍在流淌着鲜血,但这些血液并没有落到地上,反而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逐渐涌向尖牙。
血液汇聚于尖牙表面的凹陷处,随后一点一滴慢慢渗透了进去,像是被吸收了一半。
水蛟惊道:“小老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小子身为人族,七魄难道竟能和宇之力产生感应?凶牙又如何会与龙牙相融?”
“别问我,我说过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石山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完全没有注意到水蛟话语中的“龙牙”二字。
它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惊喜:“难道,他真有可能领悟宇之力?”
墨寒生骤然睁开双眼,身上七处脉轮的光芒尽数熄灭,龙牙也一闪而逝回到了乾坤戒中。
石山一愣:“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了下来?”
水蛟却是一声不吭,早早缩进了水龙吟中。
墨寒生将手伸向胸腹,血液逐渐凝结成冰,堵住了伤口。
洞窟中的血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空气仿佛被大雨洗礼过一般清新。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小友在此做些什么呢?”
虚影一晃,一个枯瘦的人影出现在了墨寒生的身前,无声无息,仿佛凭空出现。
墨寒生面色大变,他强行镇定心神,目光微微上扬。
只见身旁之人,一身妖艳血衣,浑身枯瘦只剩皮包骨,好似一个久饥无粮的难民。
但他骨骼宽大,臂膀青筋暴突,又给人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看起来十分违和。
此人一头长皮披至腰间,散乱纠结在一起,似是多年未曾打理过。
他的颔下,唇上以及两腮上,均蓄着胡须,但胡健又有几处脱落之处。
他的双眼被长发遮住了大半,冰冷邪异的目光从缝隙中投射而出,令人胆寒。
此人眼眶面颊凹陷,早已瘦得脱相,但墨寒生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早在此人脱困之前,先前墨寒生便隐隐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并将对方昔日的面容在心里反复回忆了数遍。
如今二者稍一对比,还是能依稀辨认出一二来。
这躲在陨龙窟的结界中偷偷修炼邪法,并自称是药王谷罪人的怪人,正是昔日的药王谷谷主——刘熏风。
三年前,正是他一意孤行与千机门同流合污,协助妖族入侵炼妖宗山门,才使得这拥有百万年底蕴的古老大宗遭受重创,最终不得已举宗迁往东域。
后来,药王谷也因为刘熏风的所为被无辜牵连,惨遭灭门。
经受如此重大打击后,刘熏风早已心存死志,唯一支撑他活到现在的,便是一颗想要向千机门复仇的心。
为了复仇,他费尽心机修炼血刹功,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此时,水灵儿也终于注意到了刘熏风。
她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血茧不知何时已经破开一个大洞,血阴芝也已经完全枯萎,变作了一堆黑炭。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水灵儿震惊不已,她先前一直死死盯着血茧,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便是如此,刘熏风仍能悄无声息去往墨寒生身边,竟让自己连一丝察觉都没有。
墨寒生叹了口气,金丹修士的手段本就高深莫测,更何况刘熏风三年前便已是金丹大成的高手,如今修炼血刹功成功后,不知又达到了何种境界。
墨寒生缓缓抬起头,脸上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看样子前辈应是大功告成,此刻前来是要带晚辈二人离开此地?”
刘熏风斜眼看着墨寒生,似笑非笑。
炼成邪功以后,他整个人不自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的身子如同一棵长歪了的老树站着,他双手叉腰的姿势有些妖娆,连看人的姿势也是斜着的。
“老夫先前是答应过要带你二人离开,但前提是你们要献出足够的元玉。如今老夫乃是自行破关而出,与你们又有何关系?”
墨寒生微微有些诧异,刘熏风此刻的声音虽然仍是十分沙哑,但与之前相比变得有些尖细,似乎多了一份阴柔,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墨寒生面色不改,道:“没能帮上前辈的忙,晚辈实在是惭愧。如此,晚辈也不敢奢求前辈带我们离开,便在此恭祝前辈一路顺风吧。”
刘熏风轻轻一笑:“不急,在此之前,老夫还有一件事要与你二人商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