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现在连人都认不清,睡的比醒的少,全靠拿药吊着一口气,我看时日也就快近了。如今,我暗中行走在宅子里与他们密谈,眼瞧着个个都应了却又没应到实处,怕是都观望着五哥呢。”
说是观望,不过是看他如今地位不保,当起了墙头草!苏天时这次挨了一个曾是奴籍小辈的揍,可算是体面全无了。
可恶!太可恶了!一个奴才生的小奴才竟然也敢动手打他,害他丢尽了颜面,他的怒火越烧越炽,可是,这次计划的失败让他的羽翼被苏温笙剪除的一干二净,他现在消息进不来,手也伸出不去,他不甘心。
“我要他死,死!”对苏天远的恨意,让苏天时眼神狰狞的吓人,小厮端着温热的汤药进来后,一时不敢上前去,如今屋里还守着一个人,是老叔公的外甥,如今客居在苏家,姓张叫文云,他今日是打着老叔公的名头,来探望苏天时的,此刻,亲自接过药碗劝到,“五哥,早些好了,咱们才能从长计议。”
苏天时嫌恶的看了一眼,无奈浅尝一口,苦涩的汤药就刺激的口内伤口火辣辣的疼,抬手就把药碗撇向送药的小厮,“你要烫死爷吗?!”
那药是特意吹凉了才端上来的,小厮被砸的膝盖生疼,却不敢做声,他原是伺候老叔公的,现在被小苏管事派来伺候五老爷,原以为是个好差事,可谁知……
张文远等送药的小厮退出去,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首要之际,还是先从这里出去为妙。”
“我又岂能不知,文远可是有了办法?”
张文远先是定定的看了苏天时一眼,继而幽幽地说,“百事孝为先。”
“这借口为兄早就用过,可那小辈已然派了人和大夫去替我床前进孝,如今不过是借着留我在苏楼帮忙来软禁我!”
苏天时说到这里,瞧着张文远微微揺首,眼底毫不遮掩露出的狠色,他突然就明白那句百事孝为先为何意,“这……叔公对我……这……”
张文远按住苏天时的手臂,斩钉截铁的说道,“无毒不丈夫,舅父一生身居要职,若知道他能为你达到如此目的,也会瞑目的。”
苏天时慢慢闭上了嘴,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叫叔公……好好走……”
苏楼最深处大片的院落里,住着的都是苏家常在楼里工作的人。
张文远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小厮来报给苏温笙,苏二叔和苏三叔也在这里。
苏三叔自从苏温笙同意张文远探望苏天时以后,就没个好脸色,“明知道这两个人狼狈为奸,你还让他们凑在一起,二哥你也是,也不说说他。”
苏温笙苦笑,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直接搬到明面上,不服打一场就行了,如今他在苏楼的地位也很尴尬,毕竟苏天时除了是长辈以外,也至今没有对外真正给他定下罪名。
即便知道五叔已经暗中拉拢了一批人,要趁着父亲醒不过来了下手,其实,苏家内部的人,如今又有几个没在心中打小九九的呢。
苏温笙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为何原来的时候他年轻气盛质问父亲为何装糊涂视而不见时,父亲苦笑了。
当家不易……
苏二叔放下茶盏,“只怕这两天老宅里要出事了……”
“他若真做出那样的事,便是他自己找死了。“苏温笙面色一凝,苏三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说的什么?”
“二叔,三叔,这是父亲曾与我说过的变革之法,我现在详细说与你们来听,”苏温笙不欲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拿出了一叠纸来,“重新梳理苏楼的内部结构,用这个架……架构体系来具体分管,设立苏氏董事会和楼主,楼主一职下面还设立总裁办,由二叔、三叔、四叔和侄儿我组成,分管四部,分别为财务部、酒楼部、营销运营部、拓展部,每部又设正副两名部长……”
洋洋洒洒一大篇,稀奇古怪的名字让人头晕,可具体的职能划分部署和规划又叫人眼前一亮。
没错,苏温笙讲的,就是罗琦提供给苏天远的苏楼最新架构表,并且,罗琦已经成功打动了苏天远,并取得了营销运营部部长一职。
“好,好啊,有个这个架构表,咱们苏楼的前景将是不可限量!”苏二叔感慨万千,“这套架构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温笙,你实话与二叔说,这是哪位高人所赐的变革之法?”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知道了,一定是长安本家带来的好东西!”苏三叔笃定的说,苏二叔也点点头表示赞同,苏温笙无奈的打断两位叔叔的赞美之情,“是赵绮罗赵娘子。”
苏三叔的嘴巴恨不得吞下一只盘子,苏二叔也呆若木鸡,半晌儿还犹为不信的再三确认后,才长出一口气,“只听过江东有童三岁能作诗便被誉为神童子,这赵娘子比之有过之而无不急吧,我竟还还曾对她言辞厉色,温笙,你去请她来,叔叔亲自与她赔礼……”
“当时情形特殊,赵娘子不会往心里去的,再者,父亲虽然没打算瞒着两位叔叔,只是此事若是宣扬出去,怕对赵娘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对外,三叔说的也是个好说法,便说是本家给的就行。”
“大哥考虑的是,还是我鲁莽了……”
苏二叔感叹起来,“想当年,咱们这一支落脚千乘县时,正是最难的时候,众人拾柴火焰高,是大家伙把所有的资产凑在一起,才拼下来这些产业,老祖宗把这产业归于公中,定下代代由嫡长掌管经营,红利按照所出的份额分配,本是好意……可惜,人心不古,一代经营不如一代,若早有比法……”
苏三狠狠的吹了桌子一拳,“大哥他……他要是好好的……唉……”
苏二掩掉眼里滑过深深悲痛,“眼下大哥尚且还算……安稳……咱们不能辜负了大哥的意思,就算是不要这把老骨头了,也得让温笙把这件事办成。”
“二哥放心,如今老四站在咱们这一边,有一部分在观望中虽然并没有明确表态,可那些人同样也不会支持老五。”
“是毒疮,就该剜掉!”苏温笙说话掷地有声,“无论是父亲还是我,都不会再纵容他们。”
三日之后的一天夜里,苏家老宅里的一个院落里,突然传出悲声,一个院落跟着一个院落点亮烛火,有护院持了帖子骑马夜行,直奔苏楼。
老叔公过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