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没回来,十郎听见院子里的动静,连忙出来看看。
罗琦简单的说了几句,让十郎回去看书,自己咬着大饼在灶台边上,索性拿一根硬柴在地上写写画画。
又便宜,又大众,调料有限的情况下,美味、新奇又能饱腹的买卖……
绝味鸭脖?爆肚卢?麻辣烫?!
其实单种小吃原材不够的话,可以增加总产品种类,把小吃们结合起来。
越想越兴奋,罗琦仔仔细细想着自己公司附近的那些小吃店,想想有什么能组合的,至于资金,也许晚上和贾氏商量一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是有可能拿到的吧?
不知不觉太阳奔了西边去了,贾氏还没回来,十郎已经开始焦急的站在大门口上张望,直到天黑以后,罗琦架不住十郎哀求,锁了门去寻,不想被一队武侯拦住,要查公验。
无奈,罗琦揽着闷哭的十郎回家去翻找,可是贾氏竟不知把公验藏在了哪里,外面等的武侯都不耐烦起来,拿了链子就要套了这两个回去,特别是罗琦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又漂亮,两个武侯对视一眼,赤裸裸的目光让罗琦心里凉透了气,她原先在新闻里看过古代刑罚,女子进了牢狱,结局基本上就是名节不保,只能自挂东南枝了。
推推搡搡的走出去一段,隔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冷冷的男声传来,“我与她们两个作保,明日送公验去武侯铺就是了。”
是贺姨的儿子,那个书生,贺子庸。
那两个武侯似乎与贺子庸认识,“嘿,贺小兄弟这么晚了还没睡啊,今儿王头儿还说起你来了,既然兄弟你出来作保,明儿就不用送公验来了,我兄弟还有公务,走啦。”
回头松了罗琦和十郎,一人还笑着打了圆场,“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刚才多有得罪了。”
罗琦架着十郎两人走回来的时候,贺子庸已经关门回去了,只能在矮墙那跟贺家院子里担心看着她们的贺氏道谢,十郎年纪小,受了一吓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罗琦却是坐在床上坐到了天亮,贾氏自己回来了,披头散发的像个鬼一样的进了门。
直勾勾的眼神看着罗琦,渗的她起了两手臂鸡皮疙瘩。
“娘回来了?”
十郎迷蒙的问,要爬起来看,罗琦连忙把手附在十郎眼上,“回来了,没事,在更衣呢你别乱看。”
贾氏直着眼睛飘到床前,倒头躺下,不言不语。
这一趟就是半月,话也不说,罗琦端茶端药的伺候着,也没换来一个好脸色,十郎早慧,下了学就会帮忙,单独的时候也总是宽慰她,“姐姐,娘最近心情不好,你别伤心,总会好起来的。”
听着耳熟,原来是昔时她安慰这小子的话,如今被这小子搬来照用。
安慰归安慰,贾氏病了没瘦,十郎却真的瘦了一大圈,远远看起来就是个大头娃娃,这样下去可不行,罗琦把手里的贾氏给的家用都换了酒,撵了十郎出去,硬是拖了贾氏起来,抱起一小坛来塞给她,“你要是想活就喝了它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咱娘仨往后好好活,你要不想活,拿腰带往梁上一挂,我俩跟你走。”
贾氏听的目瞪口呆,最终臭骂了罗琦一顿,喝了半坛酒,呜呜的嚎了半宿,一声比一声高的哭骂声,声声不竭,骂完了赵家骂罗琦,怎么难听怎么骂,这里的屋子不隔音,罗琦都懒得还嘴了,可隔壁刘家的不乐意了,跟着骂了半宿。
这种专坑自己人的不定时的臭弹,炸不死别人只会恶心死自己,如果真的和她绑在一起,命运的小船说翻就得翻,还是自己筹集本钱,真等以后赚了钱,就想个法子,分出去单过……
等贾氏骂完了,罗琦基本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刘师爷和贾氏办事的地方刚好路过赵家,张灯结彩的大红喜字深深刺激了贾氏,刚巧迎亲的赵光连带着新嫁娘回来,可想而知,贾氏的性子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当场扑上去一通哭嚎,被左右家丁绑了只说是个疯婆子关在一处柴房里,今天早上才给轰了出来。
整个骂声里没有刘师爷什么事,罗琦觉得贾氏窝在井巷子里一处赌钱喝酒,消息闭塞还能理解,那刘师爷是什么人,消息灵通之辈难道不知道赵家昨日结亲?偏偏就领了贾氏往前凑,居心何在。
也没想到,原来赵家几代延续下来,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好在这一代的家主赵光连,年轻时敢闯敢拼,十四岁离家闯荡了十年,二十四岁还乡,做起了走商的买卖,专门和胡人打交道。
那十年之中的事,他从来不提,只说是曾流落在胡地。
后来娶妻生子,然后妻子生第三个女儿时难产而死,再然后,赵光连娶了县令贾世聪的庶出女儿做继室,也就是眼前的贾氏,因为前面那个夫人只生了三个女儿,庶出的也没有儿子,贾氏刚进门的时候老太太虽不喜欢她却对她抱了很大的期待,结果赵绮罗一出生,贾夫人的生活一下子天差地别,赵光连对她娘俩冷淡下来。
难怪,她这具身体的原主,爹不疼娘不爱的,重男轻女害死人啊。
不过,赵老太太不是说再敢上门就乱棍打死,怎么就没打死她呢?
同样不解的还有赵老太太跟前的檀香,昨儿晚上,还吩咐她去给贾氏送了一床薄被,实在是让她摸不清头脑,这老太婆年纪大了越发的糊涂了,哪里还有前几年言出必随的势头。
一夜难眠,翻来覆去的想着钱的罗琦,被贾氏狠狠的在腰上扭了一把,“我有点心慌……”
快天亮的时候,心慌的贾氏终于睡着了,姐弟两个哈气连连出来晨跑,隔壁贺家屋檐下已经亮起了豆粒大小的灯,贺氏隔着墙敲着东摇西晃的两姐弟,抻抻手里的竹条,“可小心些,别摔着了。”
“哦,好……咦?”罗琦眼前突然一亮,她可以跟着贺氏做点活计啊,攒下的钱就能做买卖了。
“十郎跟上!”
罗琦越想越开心,寻思着待会看能不能约一下贺氏,再去一趟小市,毕竟她对肉蔬的时价并不是很了解,确定了才好计算一下需要大概多少启动资金,况且,她不会讲价……
“贺姨。”
“七娘跑完啦。”
罗琦隔着矮墙瞄了一眼贺氏那边的灶台,菜盆里也见了底,“贺姨,七娘中午想去一趟小市,您去吗?”
“不去啦,家里的东西,大郎回来的时候就给捎带回来了。”贺氏摇头,麻利的舀水合面,说话的功夫一个粗粮杂面团子就成了型,“贺姨今天要做餺飥(唐朝时的面条,宽的,口感类似于乌龙面)?”
“是呢,浓浓的辣子拌一拌,庸儿最喜欢吃这个了。”
“真好……”罗琦好不容易生起火,墙那边已经飘过来醇香的面条味来,垂涎三尺干咽沫啊,她馋的自己打趣自己,老老实实烧上一过最简单的菜米粥。
不想,贺氏做好了面先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送来,罗琦推脱不掉,忙捧着碗把一大碗面条倒进自己的大碗里,赶紧把贺氏家的碗洗干净送回去,叫着十郎一起吃面,十郎想给贾氏留,罗琦敲了他脑袋一筷子,“娘每天在外面吃的满嘴油星回来还差你一口素面,快吃!”
一口咬进去,唐朝的餺飥虽然形状奇特,但是口感却与乌龙面相仿,好吃。
今天十郎被罗琦撵出去,上私塾听墙脚了。
等到日上三竿,贾氏肿着一对核桃眼,躺在床上疑惑的左闻闻右闻闻,罗琦眼观鼻鼻观心眼皮都不抬一下,“哪来的餺飥味?”
……
“你那几日心情不好,我也没与你说,那天晚上我和十郎出去找你,被武侯铺的拦了回来没找到公验,差点就进了牢里,你把公验放在哪了?”
贾氏不知道还有这事,看了罗琦一眼难得缓和了口气说话,“我随身带着呢。”
……
“我看看。”
“看什么?放在我这里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贾氏不掏,她把公验放在钱袋子里,怎么可能当着罗琦的面掏出来,没好气的从腰里摸出十枚铜板,打发她出去,“买只烧鸡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