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唤做紫蕊,朱砂的质问她并不以为意,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到了桌子近前才开口,“朱砂姐姐,阿蕊什么贴身婢女,也是觉得宫主熬了一宿未眠,担心宫主若是出发太过疲倦才煮了热茶来,也是好心嘛。”
朱砂还欲再呵斥紫蕊几句,无欲宫主的玉指微抬在桌子上点了一下,她眼底沉了沉,“放下吧。”
“是,宫主,请用茶。”
无欲宫主颔首,纱笠轻动,端起茶来浅尝了一口,紫蕊见状,看向朱砂的眼神里不免得意,“宫主,奴婢瞧着天快亮了,已经命人备好了马车,随时可以启程。”
无欲没有接她的话,静静的品茶,紫蕊眼底滑过一丝不耐也只能静静的,不过,从刚才一进屋子就闻见一股子烧纸味,她目光闪动,不动声色的四处扫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可是那股味道很明显,应该就在她身边这一块,悄悄退后一点,紫蕊垂眸,瞟见了地上铺着的羊绒毯子上有拖拽的痕迹。
“紫蕊。”无欲宫主突然开口,紫蕊忙收敛心神,“奴婢在!”
“去把炭盆拿出去清理干净。”
“是,”紫蕊正中下怀,不过她却没有去看桌下,而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朱砂姐姐,不知那炭盆在何处?”
朱砂轻哼一声,懒得搭理她,掀起桌布一点,紫蕊恍然大悟的道了谢,蹲下身去拿时,火盆上还残留着余温,火盆里那么厚的飞灰,这是烧了多少东西,零星还能看见一点边边角角的纸页残痕,难道,刚才无欲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是在烧纸?
纸上一定记载了十分重要的信息,烧成这个样子根本就不能再有所获,这个无欲是故意给她难堪了……
紫蕊端起火盆,福了一福,“奴婢告退。”
行走至门边时,突然又转过身来问了一遍,“宫主,是否启程?”
无欲宫主并不回答,隔着黑纱,谁也看不见谁脸上的表情,朱砂请冷冷的声音打发了紫蕊,“宫主何时想启程,自然会吩咐你!”
紫蕊又顿了顿,见无欲宫主真的并不打算再多说一个字,才央央的离开。
等她走了,朱砂又哼了一声,“如今倒是脸面也要撕开了,越发的明目张胆起来。”
无欲宫主无奈的笑了,“女人多了的地方,麻烦也多,那无恨宫里除了宫主归德,便只有那个叫阿四的忠仆,才叫清静,不过这一次她倒也算识时务,知道不去硬碰那个臭鸡蛋,说起来可要比那两个聪明的多了。”
“夫人,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当年若不是火母用计分化银鸽,我也不会委曲求全为了保下银鸽投靠了她,这么些年,她在经营我何尝不是,如今,她能插手的地方早已都是忠心她的人,不过都是边缘皮毛而已,看得见吃不着,自然着急了。”
无欲宫主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那个紫蕊暂时虽不能动,不过,你和朱矽倒是不必再忍耐了。”
“是,夫人。”
所有的黑衣人,在天亮之前都消散一空,无欲宫主命手下三名侍婢换上劲装,终于打算启程了。
却不是去别院拜见共主,而是同归德县主一样,离开了蒲州城。
车马所去的方向走的是小路,最后竟然还弃了车,骑着马走起了山路,紫蕊越走越觉得荒凉,忍不住问道,“宫主,咱们这是要往何处去?”
风儿吹拂着黑色的纱,无欲宫主抬手,马鞭随意往前方一指,继而一挥马鞭,坐下黑马嘶鸣一声,飞奔而出。
朱矽立时紧紧跟上,朱砂没着急立时催马,果然,紫蕊满脸不悦的瞪着她,“宫主到底想去哪?”
朱砂轻笑,“你是在问我吗?”
“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紫蕊反问,声音里毫不掩饰的不满直冲着朱砂而去,“怎么朱砂姐姐还不到三十岁,耳朵就有些听不清楚了。”
朱砂懒得与她斗嘴,直接道紫蕊,“你是什么身份?夫人要去哪里,有你质疑的份吗?不愿意去就调转了马头回去,没人留你!”
说罢,朱砂一扬马鞭抽在马上,追了下去,紫蕊是火母送给无欲宫主的侍婢,向来自持背后有人,并不把无欲宫主的两大侍婢放在眼里,且这两人平日里也寡言少语,如今朱砂破天荒竟然对她毫不客气,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的紫蕊,气的在原地直转悠。
等耳边马蹄声逐渐远去,紫蕊才急急的催马追上去,没想到这山野之中并非无人居住,她们中途路过了一个闭锁了大门的苗寨,无欲宫主只是投下了一个目光,半分停顿也没有的就呼啸而过。
无欲宫主没停,紫蕊也对那个苗寨没怎么注意的就跟了下去。
因为孙老大夫的一句话,暮娘的到来揭露开了苗寨瘟蛊背后原来还藏着一个阴谋,那种所为的毒蛊,并不是天生的而是有人后天培育出来送进了寨子里。
因为,几乎没有一个苗人会把自己千辛万苦培育出来的主蛊随意的扔在外面,不说对于蛊本身来说多么危险,只一条反噬,也让苗人心中恐惧。
“阿婆,他想要得到你手里的蛊,已经想的快要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蛊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顿,“他忘了苗人的规矩,这个孽畜竟然敢觊觎不应该觊觎的东西。”
“阿婆,他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为了摆脱寄主的宿命,抓了易青,可是,这也是他的儿子啊,他……竟然偷偷用易青的血去喂这种歹毒的蛊……”
“易青是何时发的病?”
“今年年初。”
“如此,时辰也对的上了。”孙老大夫取出一枚碧绿色的丹药,交给蛊婆,“如今,老夫答应了那位道长的事情,终于算是不负所托,如此,待开寨之日,老夫也可以离开了。”
暮娘看着那一枚碧绿色的药丸,眼睛里迸发出生的希望,“阿婆,求求你把药赐给阿暮吧?!”(未完待续)